陆离一行人乘着那辆七零八散不堪重负的牛车,紧赶慢赶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到了龙山之巅。
“奇怪。”唐悱看着官道上络绎不绝的车马,皱眉道。
“怎么了?”段灵枢在车厢内看着医书,头也不抬地问。
“穷经阁阁主谢灵均乃是当世有名的隐士,不喜结党援朋,这龙山之巅平时也是鞍马稀疏少有人来,却不知今日为何这么热闹。”唐悱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管他呢,咱们是去医人治病的,又不是去赶集的,人多人少无所谓嘛!”段灵枢还是那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乐观样子。
递了名帖,穷经阁的人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这里的建筑风格淡远疏旷,遍地杨柳绿植,确实是一派隐者风度。
段灵枢向阁中负责接引的弟子问道:“这位小哥,敢问这龙山之巅平日里都是这么热闹么?我久居白鹿谷,倒是不清楚这外面的世道了。”
那弟子看他面善,又是从白鹿谷专程赶来给阁主夫人治病的,当下便很热心地答道:“当然不是了。龙山之巅平日里鲜有人来,只是这近几日啊,凡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收到了魔教的莲花帖子,邀众位英雄好汉到放鹤亭一聚,说是有重要的江湖事让大家伙儿共同做个见证,也好让阁主把此事载入《千秋录》中。”
陆离听到后立时心中一紧,破天荒地插话问道:“敢问具体是什么日子?”
穷经阁弟子闻声朝他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哎哟老天爷,这么一个大美人刚刚怎么默不作声的没有存在感,连忙笑答:“就是明天啦。”
段灵枢察觉了他的异样,等安顿好那一车的医书、大青牛和照夜白也都住进宽敞的马厩里用上好的草料供着之后,段灵枢拉住他走到一旁问道:“我看你有点心神不宁,可是有什么事情为难?”
陆离直言道:“明日我想去放鹤亭看一看。”
段灵枢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天下英雄豪杰齐聚一堂,我们这些小虾小蟹能在其中凑个热闹也不错,当下便应道:“行啊,我陪你。”
又想到陆离格外引人注目的容貌,笑道:“不过我要给你略微修饰一下,把你变得丑一点,嘿嘿。”
陆离感激地应了。
那穷经阁阁主谢灵均应是十分在意他的夫人,眼看日头都落山了,该是让到访的宾客安顿歇息才是,他却一听说白鹿谷来人了就急忙亲自来请,所有的繁文缛节都顾不上了,身为一阁之主却对段灵枢这个小辈毕恭毕敬,让段灵枢压力倍增。
阁主夫人姓木,三十多岁,样貌十分温婉,看得出她是长年卧病在床,自段灵枢他们进到屋里,就没听见她的咳嗽声停下来过,怕是久病沉疴药石罔效了。
果然,段灵枢诊过脉以后就是心下一沉,对谢阁主拱手歉然道:“我学艺不Jing,木夫人的病,怕是要另请高明了。”
那谢阁主闻言竟是当场嚎啕大哭起来:“连白鹿谷都束手无策,我还能请到何方高明呢?”
反倒是木夫人出言安慰起自己夫君来:“谢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十几年能和你厮守至今,此生无憾了。”
段灵枢看他们伉俪情深的模样也不便打扰,便退下了。
回到客房,陆离问道:“那木夫人病得很重么?”
“唉,是啊,我看她是有先天不足之症,又从娘胎里带了寒毒,不知谢阁主耗费了多少心血才让她活到了今天。甭说是我了,便是那东方老头亲自来诊脉,怕是也无能为力啊。”段灵枢同情道。
陆离若有所思。
这一晚他们便在穷经阁安排的客房各自住下,打算明日去往放鹤亭再凑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