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斗狗场的围栏约有四五米高,裴郁离旋身过来,目光与二楼的四位主家正好是齐平的。
不过他先是低眸向寇翊看了看,短瞬间居然还挑了挑眉毛,随后才向雕花木桌旁看去。
寇翊心中诧异,眼睛微微睁大。
主家们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凝滞了,他们望向这纯白衣衫上混着斑驳血迹的美人,一时竟什么想法都生不出来。
就像被一朵无比妖冶的花掠夺了视线,也掠夺了思考。
直到裴郁离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短刀抬起,缓缓地、缓缓地,将那刀身上的血ye抹在了自己雪白的领口上。
他在做这动作时,眼神始终盯准了一个方位。
妙就妙在,秦昭与周元巳在他的视线上几乎重叠,没人分得清他究竟盯的是二人中的谁。
只见裴郁离又将那刀身上移至脸前,眼尾夹着猩红,神情带着挑衅地,伸出舌头在刀背的位置自下而上地舔了一遭,而后刀尖冲前,不屑地虚点了三下。
这不仅是挑衅,还是大张旗鼓地当众挑衅。
寇翊的心霎时间麻了一半。
他知道裴郁离要为他出气,可没想到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秦昭与周元巳却都从怔愣中缓过神来,同时卷起一阵急火。
这是在折辱他们?!不是,甚至连折辱的究竟是谁都不清楚!
秦昭牙齿都要咬碎了,猛地将手边的酒壶一推,怒道:“了不起啊,好冲的脾气,好大的本事啊!”
周元巳头发当即都要炸起来了,拳头攥得死紧,没接这话。
“嚯————”
场中突然一阵惊呼,裴郁离兀自把人气了半死后,毫无预兆地转身回去,一跃而下!
底下的恶犬们终于见人下来,疯狂着向上蹿跳,可裴郁离竟沿着侧壁哒哒哒往围栏门边飞奔了几步,紧接着用脚尖猛地踩中一只狗头,似乎并无再战之意,而是弹跳着继续往前。
寇翊几乎立刻察觉出不对,脚上向着裴郁离去的方向迈出两步,可又按捺着停下了。
战必赢甩脱了一只咬住他手臂的恶犬,右手的短刀刚刚抬起,就被迎面而来的裴郁离轻轻一撞,再反应过来时,短刀已经消失不见。
“草你他妈!”战必赢满头满脸的血,莫名其妙地对着另一只扑过来的狗死踹下去,脚腕险些被咬。他没有Jing力再骂,裴郁离跑过来,连带着那边的狗全都过来了。
站在门前的牵狗小厮眼见着一道又红又白的身影急速贴近,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牵狗小厮面前乍起,像是什么铁器断裂的声音!
裴郁离用战必赢的短刀狠狠砍在了栓门的那圈铁链上!
短刀立刻现出一道豁口,裴郁离将那刀随意一掷,这才用青玉枝砍了第二下,抬腿嘭地踹在铁门上,哗啦啦的连着整个围栏都在颤,铁门吱嘎吱嘎地被踹得大开!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猛了,众人始料未及。裴郁离贴着牵狗小厮的身率先夺门而出,紧接着十条大狗竟相继冲撞出来!
“我的老天!”
船舱中瞬间便乱了,看客们哪里想到会这样发展,看见那些凶恶的巨犬时简直肝胆俱裂,主子下人混做一堆,全往后边跑边叫。
混乱间,裴郁离已经闪身进入下层阶梯当中,路过时还与双双立在舱尾的熊家兄弟对上了眼神。
熊豫熊瑞当即热血喷发,追着他便往下层去了。
下层仓库很大,裴郁离揣着方才从牵狗小厮身上摸到的几把钥匙,顶着浓重的血腥气,手脚利索地将几处狭窄的铁门全部打开。
出局的挂头们在这昏暗污泞的环境中发烂发臭了好多日,有的哭天抢地,有的死气沉沉,有的全须全尾,有的半残不残,都被铁门吱嘎的动静惊得一颤。
原本以为是又要关押新人进来了,却没想听到一道声音在外喊:“门开了!不逃吗?!”
门开了?门开了!!
挂头们面面相觑。
外面有许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挟持他们就有一线生机!与其等待审判,不如拼命一搏!
要逃!怎么不逃?!
熊家兄弟刚从阶梯口进来,正撞上几百来号一涌而出的活挂头。
“Cao!”熊瑞心头震惊,与熊豫对视一眼,连忙说道,“他娘的这是要出乱子了!”
熊豫理智回了笼,赶紧道:“先解决这帮人,别叫上头那些纨绔被弄死了,那就是咱们的过失了!”
押镖押镖,都得保证这群少爷公子们完好着下船。
死伤了一个,这趟活儿就失败了。
熊家兄弟关键时刻还想着任务,可有人不如他们的意。
黑暗中,熊瑞只觉得左臂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那阵剧痛可谓是直贯心口,疼得他一声狂吼。
脖颈处传来丝冰凉的触感,他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就被一双手指扼住了咽喉。
左臂上的血洞还在噗噗冒血,是被一把短刀给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