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不大,本来就是一人一张的配置。
杨湍身材修长,因为多年弓马生涯,生得蜂腰猿臂,肌rou紧实,可这样也不能节省多少空间——何况是夏天,真有人想不开挤在一个被窝里的?
是的,有。
苏然心下凄凉,他年纪小,身段还没长开,因此比杨湍矮了一截。
两人一起睡,他就只能收拢手脚,被青年的身体圈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
这还怎么睡?
第一次,苏然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混在军队里逃出城固然安全,自由度却大打折扣,还不如跟着商队走。
当然,在商队里有被盘查的风险。
问城是杨湍的地盘,这里远离权力中心,连官员的任免都是杨家一句话的事。
换而言之,朝廷对这里的掌控不严。
要说还有哪里比这更安全的,苏然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北关是叙国的最前线,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才能到,到了又得和杨家过招。
不然为啥历代王朝都要提防武将呢?
杨家负责镇守北方的所有防线,具体事宜由他们自己决定,朝廷在这方面的话语权不高。
这也是苏然选择来这里的原因。
脑中万般思绪闪过,必须慎之又慎的考虑。
苏然想着想着,就觉得胳膊一沉,一个毛绒绒的脑袋枕了上来。
杨湍一头乌发铺散在他身上,和他自己的头发混在了一起。
苏然:“……大人还记得我肩膀脱臼了吗?”
杨湍老脸一红,刚起身又躺了下来,甚至往他怀里拱了拱:“那是左边的。”
“你很重。”
苏然尽量委婉的提醒他:“我的胳膊麻了。”
青年眯起眼睛,有点不高兴地咬了口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小气?”
苏然沉痛反思,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危险的地方了。
他那时把北关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可能是因为脑残。
两人不清不楚的裹在一起,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杨湍一手搭在他腰上,另一只手从他衣领里勾出一段红绳:“哪家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
拉出来一看,却是一块玉坠。
这玉坠的模样十分古怪,一半是浅绿色的,另一半则是红色。
苏然干笑:“这样的定情信物,大人见过吗?”
杨湍拿在手里细细摩挲了一会儿,“你夏天还裹得这么严实,是因为这个吧。”
玉坠不大,触感温润。
看起来和普通的玉没什么区别,只要握住浅色的那一面,就能感到一股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令人燥热顿消。
而如果握住红色的部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
杨湍试着掰开它,没想到玉坠中间有个机关,绿色和红色的玉面换了个位置,寒气散去,瞬间变得滚烫。
杨湍本来只是想调个情,没想到此物玄妙异常。
他顿了一会儿,转头看向苏然。
少年仰头盯着帐顶一处,像是在观察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他面如黑炭,粗布衣衫下的肌肤却莹润如玉,摸上去细腻温软,根本不像农村长大的孩子。
太平盛世,招兵不易。
所以官府不会特意去调查他们的背景,有隐瞒和编造也是常有的事。
如果是富商之子,来这里讨些功绩也就罢了。
要是…….
想到这里,杨湍唤了他一声:“苏然。”
少年应了,显然有点意外:“大人居然记得我名字?”
“我记得啊。”
又将玉坠摆弄了一番,原本不lun不类的物件,变成了一把钥匙。
匙身剔透,长不过几寸,表面是绿色的,里面混杂着絮状的血色晶体。
“是钥匙?”
杨湍也没想到,又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这年头居然有人把钥匙挂在脖子上。
这把钥匙的造型特殊,应该只对应一把特殊的锁。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锁,需要用这样的东西去开。
帐外夜色深沉,他们驻扎在北关楼外,旁边正好有一条小溪。
时值夏季,溪水从山中流出,水声叮咚。
帐篷开了个口子,是用来透气的。
这会儿他们还没睡,杨湍缠着苏然说话,后者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着,呵欠连天。
一只白色的东西飞了进来,正好停在青年的头发上。
漆黑的发,冰凉柔软,像一挂黑色的瀑布,衬着这小家伙格外显眼。
杨湍说:“啊,蜉蝣。”
“要帮你拿下来吗?”苏然不怎么真诚的接了一句。
“行吧。”
这附近有很多蜉蝣,大家早已司空见惯,杨湍也不喜欢身上呆着一只虫子。
他只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