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暮身上就没有不好的地方,从头到脚都长在他最喜爱的点上。
楚御衡尤其喜欢容暮那双手,既能写出让京城人千金难求的字画,?也能雕刻出拙劣的玉佩。
容暮能雕出那般不堪入眼的玉佩,全灏京也就他会喜欢了。
也不知容暮收到他反赠回去的玉佩会如何,应当会日日挂着的吧……
等到用完膳重新归座在御座上,楚御衡提笔之间想的也是容暮。
一想起容暮,楚御衡就停不下来。
容暮现在还没出发去江南他就想得受不了,若真去了江南数月不见,他又该当如何……
但楚御衡全然忘记年前那三个月,容暮去了北疆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现下的楚御衡已经思索着容暮走的这半年要好好在重整朝政。
等阿暮这次回来,不能让他每日再被这么多折子挤压着时间。
之前容暮还抱怨在京城之中没有三五好友,等他养完身子回来就多给他留些自己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容暮心里最重要的必须是自己。
楚御衡也相信容暮会做到这点。
他和容暮相识了已满十年,现在过了年就已经十一年了。
端曜元年到端曜十一年,已经快十一年了。
这个世上除了他的血脉胞妹,还有谁能越过容暮在他心间的地位……
-
楚御衡这么一批折子,直接从日出东方批到日头高涨。
批了整整一上午,楚御衡头脑都有些昏沉起来,最后还批阅出一股子莫名的火气,一连饮了两大杯冷茶,邪火才浅薄地消减了下去。
但他偏首看去,桌上还有一半的折子积存下来,刚想出去舞几回剑的念头又被压下来了。
阿暮不帮他分担部分的折子,他已经许久不曾在午前舞剑了……
当他对着这些无关痛痒的折子垮脸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喧闹。
楚御衡皱着眉,是何人敢在他御书房前如此燥作?
抬眼看去,是楚绡宓提着裙摆闯了进来。
金钗半插发髻,将落不落,可见来得匆忙。
而小宣子则急急忙跟在后头,着急上了脸,满脸惊恐的模样。
“陛下恕罪,杂家没有拦住,殿下着急要进来!”小宣子害怕得两腿直发颤。
有人要闯天子的御书房,他守在外头也没将人拦下来,这若是天子认真起来,他可是要被拉出去砍脑袋的。
楚御衡的确不悦,楚绡宓这般着实失了作为一国公主的礼数,但他刚想责备,就见楚绡宓眼眶shi漉漉的,抹了脂粉的脸上明显留有几道泪痕。
“皇兄,你派人去找阿暮了么?!”
匆匆忙行了礼,还不等君王斥责,楚绡宓赶紧发问。
楚御衡皱眉,冷冽的面上似有疑惑:“找他说甚?”
“皇兄!”惊疑一声,焦急着的楚绡宓骤然哽住了一口气,“皇兄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楚御衡被楚绡宓说了一半的话引得愈发奇怪:“你怎得越发急躁了?”
楚绡宓一路跑过来步履匆匆,这会好不容易缓了些气息,方将自己刚得来的消息传到了楚御衡耳边——
“阿暮的丞相府昨夜起了大火,外头人都说阿暮人也没了!”
“喀嚓”一声,楚御衡手中的狼毫笔骤然被折断,尖利的断痕扎入掌心,楚御衡却宛若没感知到一般,自上往下垂眼看人的视线直叫楚绡宓噤若寒蝉。
“别拿这种事说笑。”
阿暮听了会觉得不快活的。
楚绡宓急得直跺脚,看着毫无反应的自家兄长,三两步走到楚御衡面前:“没开玩笑!阿暮府上就是着火了!现在整个灏京的人都知道了!”
-
从宫里出发去丞相府,御驾上的楚御衡一路浑浑噩噩。
明明是焦急着的,可心就像空了极大一块,怎么都填不满。
容暮怎么会轻易的就死在火海里了……
他明明还说要去江南养身子。
一定是外头的人瞎说,说什么不好,居然说这些,还在新年伊始之际说这些对容暮不吉利的话。
若让他查出是谁传的谣言,定要那人的脑袋!
只是希望容暮知道了别生气……
楚御衡心急如焚,等到了丞相府,他还没下马车就听见外头的喧闹声。
已经有好些百姓已经聚在丞相府外头了。
昨夜那火来势汹汹,雪天里亮着小地方的天,今日他们起来,才知原来是丞相府走了水。
听说那位大人就在屋子里头呢,也不知道救没救得出来,但看丞相府里侍从都如丧考妣的模样,众人都估摸着那位大人凶多吉少。
哎……
天妒英才啊……
众人本在唏嘘,但看金龙御驾上下来的威严男子身上还着着龙袍,气质冷凝,普通百姓们哪敢再闲聊,乌泱泱地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