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上视线,不约而同大笑。
丫鬟们极有眼色,都退出去了,将门从外面关上。
只有玉斗愣了愣,似乎要说什么,被豆绿拽出去了。
她面上的愤恨太明显,此时还有别人,豆绿不好说得太明,只轻而快地点了一句,“你自己想,这么多年,谁能让七姑真心笑过?”
玉斗语凝。
花厅里两人全不知旁人心思,就算知道也顾不上,几日不见,光笑就笑了许久。
最后乐则柔耳朵发烫,没话找话地问安止:“我问你,是不是该做苏绣的生意了?”
六皇子献的苏绣实在出挑又惊人,一天时间这事儿就传遍京城了。
说到这件事,安止脸上的笑意淡了,他从乐则柔发上取下一片落叶,“是,最晚明年,苏绣必入贡品。”
侍月所有都是照着贞贤皇后模子来的,包括喜欢苏绣。
乐则柔本是随口拿这个抵住安止不许笑的,听他的回答却不由认真起来,正色道,“六皇子真是胆大,皇帝也不恼吗?皇帝对贞贤皇后到底什么心思?”
人都知贞贤皇后最爱苏绣,六皇子在皇帝寿辰送这样一幅礼,怕不是为母申冤的声口。
安止提起嘴角,不仅不恼,还更看重六皇子了。
“皇帝很喜欢寿礼,对贞贤皇后什么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然后不想多说似的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湖州?”
乐则柔从他语气中察觉几分不对,似乎皇帝喜不喜欢贞贤皇后颇多隐情,但她也不刨根究底。
皇帝和贞贤皇后少年夫妻,皇后又是在盛年用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去。各中幽微心思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她顺着安止的话说,“安公公又想赶我走?”
重音在“又”。
她眼睛斜睨着,周身打量一遍,故意挑衅的样子。
“之前是咱家错了,七姑宽宏大量,原谅则个。”安止站起来抖抖袖子,似模似样作了个揖。
乐则柔笑得见牙不见眼,头顶冒傻气,“知错就好,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了吧。”
安止摇头失笑,点点她鼻子。
“就问一句,到时候我让人护送你,想哪儿去了。京城这段时间乱糟糟的,不如早日回南。”
京城确实有些乱糟糟的,皇帝有借着这次寿辰宣扬国力的意思,不是狩猎会就是诗歌集,已经安排到八月份了。
不少异族人都留在京城,偶有纷乱搅扰。
乐则柔被他点得痒痒的,鼻尖痒,心里也痒。她咳了一声,努力适应“彼此喜欢”的相处模式,故作镇定理理袖口。
“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呢,看看京城有什么新生意能做。”
她见安止明显不赞同的神情,换了个话题,“还有,那天的荷包被我扔了,我这两天再给你缝一个,你想要什么样的?”
安止很想再要一个,但知道她忙,舍不得她晚上为了这个熬夜,悻悻地说:“没弄丢,我找回来了。”
“啊?”
安止从袖袋里抽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小东西,展开之后乐则柔才发现是她缝的荷包。颜色彻底变了,不怪她认不出来。
“你怎么找到的?”
“你下湖了?”
安止避开她的视线,脖颈有些红。
“傻子。”
乐则柔简直被气死,他小时候那么怕水,竟然为了个不值钱的荷包跳进去,傻不傻,亏他一副伶俐相。
“这么个东西,哪儿就值当你下水。”
“什么叫这么个东西。”安止啧了一声,不满地说,“这是你亲手做的,我怎么可能让它沉在淤泥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乐则柔心里不知怎么忽然发空,攥着荷包的手指绞紧了。
安止这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就觉得不好意思。两人顿时陷入诡异的尴尬中。
乐则柔清清嗓子,问:“你为什么不怕水了?”
“我都多大人了,早就不怕水了。”安止理理袖子,“时间不早,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儿歇吧。”
他今天过来没事儿,只是几天不见,想看看她而已。
此时门扇敲响,豆绿匆匆进来,附在乐则柔耳边说了句话。
她看安止一眼,也不避讳,笑眯眯地吩咐:“让他进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谁会在这个时候登门,安止不由皱眉。
而此人进来之时,他眉心骤然拧成一个疙瘩。
广袖飘飘,步伐如行水上,一张脸比女人还美。
竟是被安止打发回老家的那个唱戏小生。
还敢来京城。
安止碍着乐则柔面子,强自按捺心火,没发作,端了茶一饮而尽,冷冷地盯着那油头粉面的小生。
在他杀人的视线下,乐则柔示意那小生开口,他声音却无往日轻浮妩媚。
“禀七姑,长兴侯和刘家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