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记得自己和闻睿有过什么温馨时刻。
因为闻睿是那种性子实在太冷的人,冷得像是一块石头,你甚至找不到一点点可以破开的缝隙。
他要的是掌控,要的是权利。他只有从他想要的东西里,才能获得他的快乐。
可她想要的是他的温柔,他的妥协,他在坚硬的S属性里哪怕那么一丁点的、一闪即逝的柔软。
他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快乐的来源也不同,这意味着他们无法同时从一段感情中获得快乐,要么是她在屈从他,要么是他在配合她,总要有一人先牺牲自己的快乐,就看是谁做得更多更频繁。
闻睿坐在浴缸边上替她搓开身上的泡泡时,她甚至都想要用相机把这一刻给记录下来。尽管他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做这一件事的样子就好像和他开会时候一样认真,可她依旧从中感觉出了一丝丝不同往日的温柔。
只是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忍不住会去想,这个温柔是仅仅给她一个人的吗?
还是,不过只是他不同阶段的周期产物。即便是下一个新包养的女孩子,也依然能从他身上看到这样的一面?
这个念头,与他手机里那个网红名媛风的女孩照片,同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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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闻睿问她饿不饿。
她说饿了。
在画室里待了快一天了,此刻是夜晚十一点,她还没有来得及吃饭。
闻睿问她想吃什么。
她身上裹着白色的浴袍,颤颤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她大着胆子,抬头勾了一下他的衣袖: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想吃。
她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要求闻睿给她做饭了。她知道闻睿从来不做饭。
可大概是因为刚才给她洗澡的时候,气氛已经足够温情,这样的温情可遇不可即,需要很微妙的时间与气氛的铺垫。
难得铺垫到这里,她就得寸进尺了一回。
闻睿低头,看了看她。
男人的脸沉浸在一圈很淡的光晕中。他虽然表情淡淡,可逆着光的眼神投过来的那一刻,还是让她不由得心颤了。
是那种,克制不住的悸动。
最后,闻睿什么都没说,当真去厨房给她做饭了。他卷起袖子,在Cao作台上面无表情地磕蛋,表情像极了在化学实验室里Cao作Jing密的仪器。
最后,他做了一盘nai油蒜蓉虾仁,一盘芝士焗土豆。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口味。
她裹着浴袍,坐在餐桌边上。发梢还滴着水,海藻一样蜷曲的头发搭在肩上。
男人用汤勺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乖巧张嘴,含了进去。
在家里吃饭,他很少允许她自己动筷子,要吃饭,都是得主人亲手喂才行。
起初她觉得闻睿这样的癖好实在是有点变态。每次被投喂,都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他养的宠物。还是连独立进食能力都没有的那一种。
但渐渐的,她竟然也习惯了这种张嘴被投喂的方式。明明知道他是在驯化她,但偏偏
因为是他。
所以,觉得好像也可以试着接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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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经常会忍不住去想,跟闻睿待得久了之后,自己是不是会在爱人的方式上越走越偏,渐渐脱离了正轨。
离开了闻睿,她以后是不是就会无法接受正常人的恋情,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再和男生去谈恋爱了。
不是每个男生都会喜欢一勺一勺喂女朋友吃饭,也不是每个男生都能接受女朋友每天穿什么、吃什么都必须经过自己的安排、挑选,像只宠物一样黏着自己、依赖自己、驯服于自己。
这种相处方式像是烙印,烙在身上,无法再改变了。
她躺在床上,想:如果一年前的你,知道契约期结束以后,自己无法再回到原先了,很多东西再也不可能装作它们从来发生过了。你还会愿意么?
她不知道。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闻睿不可能跟她结婚,也不可能真的养她一辈子。
她不会一直年轻漂亮,仅仅三五年,就有太多可以被替代的变数。闻睿也不是那种择一人安定余生的人。
白头偕老,不过是她的奢望。既然注定不可能跟着闻睿一辈子,那么,她或许得用尽全力,哪怕褪掉一层皮,去挣脱掉身上的这种烙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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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她在衣柜里挑选了一件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衣服。
闻睿不喜欢她穿得太亮眼。
但她还是把那件裙子拿了出来,在镜子前比划了一下。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把衣服穿上了,又编了一个盘发。
去学校的时候,又不少男生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连画室里的女同学都眼前一亮,被她惊艳了一下。
你这么一打扮,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女同学夸,平常怎么不见你这个风格打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