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香玉和乌木混合出一种旖旎的香气,像开在沼泽深处的绮丽花朵。
我的理智在这样的气味中渐渐崩溃,脑海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坚定的念头。
——绝对不可以让他标记我。
我知道裴昀不会开枪,就如同他知道我一样。
因此当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出手按在他手上扣下扳机时,我心里毫无畏惧。
如我所料,裴昀几乎是瞬间移开了枪口,一颗子弹擦着我后颈的腺体飞射出去,血ye四溅中,我闻到空气中爆炸开来的晚香玉信息素。
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高速旋转的灼烫子弹生生破开,随之而来的痛觉如chao水般汹涌,我差点一下子疼晕过去。
时间凝固,所有感官都变得迟钝。我听到裴昀的声音,像隔了厚重的云层,遥远地呼喊我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我却无力回应。
意识消失前,我倒在裴昀怀里,砸在脸上的温热ye体,似乎是他的泪水。
易感期的 alpha 真难搞……
我又没死,有什么好哭的……
……
我好像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麻醉剂对我身体的作用微乎其微,长久以来接受的训练使我很快逼迫自己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我清楚感觉到医生用锋利的手术刀划破我的皮rou,切断腺体周围的神经,将那个陪伴我二十多年的小玩意从身体中取出来,然后缝合皮肤,注入不知名的药物。
好疼…… 不如再给我一枪。
……
“腺体受损严重,现有的医学手段无法修复,只能暂时取出以免对中枢神经造成二次伤害。”
“失去腺体也许会对一部分身体机能产生影响,好在苏先生是 omega,影响不是很大。”
“目前来看,以后都无法被标记了。”
……
医生不急不缓地陈述着客观事实,其中夹杂了一位年轻护士的小声叹气:
“好可惜,世界上少了一簇晚香玉。”
……
裴昀也许是易感期不方便出现在公共场所,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而当我睁眼看到他沉默地坐在角落时,我才知道我感知不到他,是因为匹配度消失。
我们之间 98% 的匹配度,永远消失了。
他曾见过我各种狼狈的样子,最严重的一次我全身是血,膝盖被子弹穿透,匍匐着爬出火场,但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今天这样的神情。
——后悔,悲伤,无力,不安。简直不像那个自大到目中无人的裴昀。
他起身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悬空的绳索上。
仿佛随时会坠落。
“裴昀,” 我先他开口,“抱歉……”
他眼眶还是很红,睫毛chaoshi,望向我的目光带着沉重的水汽。
“我没想到,你对自己也下得了手。” 他垂眸,声音苦涩,“是我不好,对不起。”
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
“不怪你。” 我偏过头,目光落在空荡的墙壁,“腺体而已,没了就没了。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的选择,就是宁愿死都不要被我标记…… 现在这样,你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床头的机器传来微弱的电流声。
过了很久,我决定不让裴昀为难,主动说出了那句话:
“我们离婚吧。”
第17章
“我不同意。”
我没有想到裴昀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他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同意。”
我分不清这难捱的窒息感是来自后颈还是心脏,我只知道面对裴昀会让我变得优柔寡断,懦弱无能。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理由呢?没有信任,没有爱,现在连匹配度都没有了,你告诉我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下去?”
裴昀怔在原地,失神地望着我。
“你应该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结婚。” 我缓了缓继续说,“我已经不再是最适合你的 omega。你不必有负罪感,我不需要你保护。”
“不对……” 裴昀低声喃喃。平时三言两语就能堵得人哑口无言的嘴巴,今天仿佛罢了工。
“离婚要两个人签字,我不同意,你离不了。”
据说易感期的 alpha 会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的表情太无措,我差点心软。
我闭上眼不去看他,说:“我做的决定不需要你同意。”
裴昀不说话了,我听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目光,但我不敢睁眼看他。
心动是很危险的事,尤其是对不该心动的人心动。
我骗得过世界上最先进的测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