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姜于峰的狠话憋在了喉咙中。
姜定柔听见混沌在自己的脑海中“噗嗤”笑出声。
混沌啧啧道:“论拉偏架还是姜是老的辣。”
姜定柔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父亲姜于峰太过分,她何必这样?
她还未出阁,父亲姜于峰受人唆使当众指责她不知廉耻,如果不用这个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将来怎么做人?
父亲姜于峰终究是不疼爱她这个女儿。
如果是周氏的女儿姜定晴,压根不会遇到这种对待。
一场争吵就这么无疾而终。姜于峰带着怒气拂袖离去。
隋老夫人却把隋氏和两个舅舅留了下来。
隋老夫人看着窝在隋氏怀中的姜定柔,叹了口气:“你爹是不能指望太多了。”
姜定柔忍不住心酸。
隋老夫人对隋氏道:“你与他夫妻之情看样子也快走到了尽头。你还是等柔儿功成名就再回京城吧。”
“现在想想柔儿想当花神,是为了你啊。”
隋氏黯然点头。
隋杰仁忍不住说:“要不我说五妹就别回京城了,在这淮南城隋家住着,谁敢欺负她?我们几个兄弟虽然不才,却也能护她母女两人周全。”
隋杰孝点了点头:“淮南城的隋家也有小妹一份家产,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隋氏感动落泪。
隋老夫人却摇头:“你们疼爱妹妹我自然是懂的。不过婉儿已经嫁人了,京城那边的家业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再说,就算不为了她想,也要为柔儿将来想。在京城才能找到好人家,才能有好前途。”
众人一下子沉默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姜定柔的身上。
姜定柔沉默了。
……
姜定柔回了屋子,支开丫鬟,给自己服了一枚丹药驱寒。
她落水后吞了几口湖水,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却担心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
药力在身体中缓缓流动,像是身体中有个火炉暖洋洋地烧着,不断散发温和的热力,为她不断驱除身上的寒气shi气。
她在走神中,一道红衣如火的身影在眼前晃过,少年在水中俊朗的神颜如梦似幻。
她伸出手《知天录》在掌心中缓缓打开,一行金字良久才出现在书页上。
“朱衣侯,谢烨,字修之,淮南朱衣候谢灵之第八代嫡孙。自小父母双亡,十六岁加入西北的镇远军,因为屡建奇功,二十岁被皇上赐封为骁勇将军,二十三岁为驰援淮安府围困,亲率五千兵马,在淮安城外三十里遇上敌军伏,死战到了最后,坚决不降,最后被敌军乱箭射死,英勇阵亡。”
朱衣候,姜定柔想起来了。当年秦国与来犯的外族第戎打仗,屡战屡败,
淮安府的百姓们为了纪念他的英勇,在后世建了个朱衣祠。上面供奉着一件烈烈红衣战袍,上面有数百个箭孔,残破不堪。
听闻,战袍上的血色几十年不褪,百姓们都说那是朱衣侯的英灵长存,还在保护着淮安府的百姓。
姜定柔合上《知天录》,心中隐约揪痛。
那么美好的少年,光明磊落,英勇无双,可是最后却落得为国捐躯,英年早逝。
她该不该提醒他?
混沌忽然肃然开口:“你别乱了人家的命数。不然最后因果都要统统报在你身上。因为朱衣侯是为国捐躯,你要改他的命数,除非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改国运。”
姜定柔心惊:“改国运?”
混沌更严肃了:“当然。这被后世敬仰的英雄一般是自身的命数与国运同在。国运昌,他们默默无闻。国运衰,英雄轰轰烈烈陨落成就一世英名,为后世百姓敬仰。”
姜定柔长久沉默。
混沌道:“这已经不是个人的命数,是秦国国运。你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姜定柔许久:“知道了。”
混沌不知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声。
跳湖的事被压了下来,整个庄子无人提起。
姜定柔打听到了,朱衣侯谢烨是因为前来寻找二舅隋杰孝,商议军中的事。也是凑巧他路过亭子,正好看见姜定柔跳湖这才出手相救。
姜定柔当时笃定自己不会死,但谢烨救了她,她对他心有感恩。
她想来想去不知道送什么表达谢意。听说隋老爷子和两位舅舅为了感谢他,特地留了他在府中多住几日。
男人之间表达感谢便是——喝酒。
一连两日,隋老爷子与两位武将出身的舅舅隋杰孝,隋杰仁轮番将谢烨灌得醉醺醺。旁边还有总是笑yinyin,喝酒却像是无底洞的纪威安。
三人灌一位少年,怎么谢烨怎么能不醉?
隋老夫人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隋氏心疼这位少年恩人,连着命人烧了两日的醒酒汤。
到了第三日深夜大厅中喧嚣阵阵,不断飘出酒香。过了一会儿,两道人影悄悄出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