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妈:“那、那这些菜咋办……”
“我会处理。”
平白多出半天时间,工资照给,徐妈不自在地想要说什么,瞥见沙发上的青年时,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
那天之后,她对顾千欢一直畏惧得很。
洋房很快只剩他一个人,穿堂的冷风簌簌吹过,带走最后一点儿人气。顾千欢打开卧室,整洁干净,空气中流淌着淡淡馨香,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他拉开柜门,暗格里,Yin干的大开幅油画伫在眼前,画框里俊美男人目光幽幽,透过画布与他对视,顾千欢忽地笑了起来。
不知道迸裂多少次的伤口再度溢血,他脱掉外套,内搭的衬衣半边已被鲜血染红成血衣,氧化后变成更加晦暗的暗红,贴着他冷白的皮肤,像是一层坚硬的躯壳。
他微微前倾,手掌落在画上,一个个沾血的手印烙印在画布上,男人那张俊美的脸也被鲜血染红。
“顾先生,你好脏,你怎么会脏了呢?欢欢给你擦擦……”他用血涂上这副曾被他Jing心雕琢灌满爱意的画,惨白的脸贴着油画,似乎要从中汲取温暖。
他张开手,没人,没有人,无人爱他。
他终于懂得了一个道理:所有事情都可以努力,只有爱情不行。可是心好疼,为什么,为什么不爱我啊,顾先生,你为什么不爱我,欢欢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掉好不好?
他将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怀抱最后一丝期望,顾千欢打开手机,拨通电话。
漫长的等待。
餐厅里,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顾风曜看着对面的男生,明媚的眉眼,阳光的气质,一切都是他最青睐的特质。
可现在,他提不起一丝兴趣。
眼前人渐渐变了一张脸,他有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眼波流转,勾魂夺魄。
顾风曜翘起一条腿,不自然地绷紧后背,许言之毫无所觉,脸上露出灿烂且阳光的笑容:“顾先生,谢谢你能来!我这样不会打扰你吧?”
顾风曜蓦然回神,摇头道:“今天我有空,并不忙,反倒是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许言之神采奕奕地说:“比以前好很多!”他兴奋地说了一堆琐碎日常,生机勃勃地叫他想起一种向阳的植物,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顾风曜神色莫测,瞬息间收敛表情,在许言之试探的时候,他搁在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胡桃夹子。
求和吗?
他想着再晾一会儿,唇角却挑起一抹弧度。
卧室里,顾千欢看着一直未接通的电话,他靠着画框,流失的血ye被地毯吸得饱胀,按下去挤压出咕叽咕叽的水声,他垂下眼帘,看着屏幕,眼里最后的光骤然熄灭。
——哈哈哈。
他笑着又哭了起来,真失败,真失败啊顾千欢,没人爱你,你说,你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你不应该存在,你这样的人早在多年前,就应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死啊!
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不去死啊!
他吃力地爬起来,打火机喷出燃烧的蓝色火焰,眼底倒映出幽蓝色火光,他抬起眼眸,正对上前方的肖像画,嫣红的嘴唇微微翘起,癫狂扭曲的笑容覆盖整张脸,宛如瓷瓶上的裂纹,轰然破碎。
“轰”地一声,火光烧上肖像,那些黏稠的斑驳的血迹,永不磨灭的爱意,皆由一把火点燃,烧成一片灰烬。
火焰勾连地毯,家具,帘幔,顾千欢坐在床上,怀抱着碎裂的瓷片,他眼珠动了动,电话反倒接通了。
顾风曜眉眼微松:“欢欢?”
没人回答,若不是来电显示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没接通,沉默中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噼啪,他怔了怔,无名的慌乱涌上心头:“欢欢,你怎么不说话?”
顾千欢仰头看着燃烧的火焰,蹿上房顶,木质结构燃烧得噼啪作响,大火烤炙卧室,烧灼得空气几近扭曲,蔓延的火势不可控制,眨眼窜出房间,那么盛大,那么热烈,彤红似血的火光照亮他整张脸,火舌舔舐着地毯,如同狰狞的兽,匍匐在顾千欢脚下。
一片欢呼中,他听见微弱的猫叫,一道身影闪电般冲进火海,小梨花咬着他的裤腿,一直往外扯。
顾千欢瞳孔紧缩:“小梨花!”
他做了所有准备,唯独忘了它,火势越来越大,小猫哀哀叫着,褪去蓝膜的眼睛看了看主人,突然舔了舔爪垫,它跳进顾千欢臂弯。
小梨花安稳地趴在他怀里。
我陪你。
顾千欢低下头,shi红眉眼弯弯,滚烫的火舌缠上床尾,入目一片火光,扭曲的火舌里,他看见一双身影,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
爸爸妈妈,你们来接欢欢了吗?
时间飞快流逝。
越来越热烈的声响填满耳蜗,顾风曜骤然起身:“欢欢?欢欢?欢欢!你回我一声,你说一句话!顾千欢!”
他的心越跳越快,驱车回家,夜色已降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