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穆致知将冰箱里怀袖准备好的食材拿出来,看着怀袖窝在沙发上一脸忧郁地搂着穆德,笑着安慰她,“妹夫家不是也帮忙吗?又不愁拿不到投资。”
哪壶不开提哪壶,穆怀袖简直不想理他,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嘟囔:“总感觉这样子好别扭,让我心里很烦。”
“你想拍自己心里最纯粹的故事,就必须做出一些妥协啊,”穆致知到沙发边揉了揉怀袖的发顶,宽慰她说,“现代剧不算大制作,拍得好的话拿了奖,卖给视频网站或者海外发行,说不定也有回本的希望,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穆怀袖瘪着嘴把他的手拍开,穆德乘机跳回地上,直奔料理台,围着桌脚一边摆尾巴一边打转。穆致知眼疾手快地去拦它,好说歹说把穆德哄回了客厅。
“我还以为你会养那只小白狗呢,”穆怀袖伸个懒腰,任由着穆德重新枕在她的腿上,“没想到你是抱来送人的。”
穆致知又拿起手机看了一遍窦杳发给他的消息,微笑说:“待会儿你就可以看到它了。”
“窦杳他真的答应过来了吗?”现在提起来,穆怀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撑着下巴,语气听上去挺意外的,“我印象中,他不是很好亲近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不怎么了解他吧。”穆致知一边擦着消毒柜一边随意地答了话,手上的动作却逐渐慢了下来。
这话说得很奇怪,好像比起别人,自己有多了解窦杳一样。但穆致知细细一想,他和窦杳的关系,充其量也不过算是普通朋友而已。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都是这样,停留在对方的演艺经历、代表作一类的林林总总,还不如百度百科知道得多。
像水面浮着的落叶,很浅很浅的。
穆怀袖倒是没为他那随口一句发散太多想法,只是又感叹说:“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上心,为了帮我这回,都把人家小男生叫到家里来吃饭了。”
“你可别想太多了。”面对穆怀袖,就算是反驳的话,穆致知也说得眉眼弯弯。
看着穆怀袖不忿地瞥他一眼,穆致知心情又松快了起来,但刚才那句提醒,并不是他想逗一逗怀袖而已。
那天回去之后,穆致知一边和林yin打电话,一边总是忍不住想起窦杳那双有点小心翼翼的、深邃而干净的眼睛。他先是莫名觉得心下一片柔软,而又却是越想越苦恼。
特别是林yin对他说又重新和窦杳的经纪公司开始交涉时,他更是觉得,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太地道。
穆致知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冲动的、做事考虑不周的人,林yin当初揣测着窦杳团队的顾虑,他也句句都清楚。但与窦杳定下那个口头约定时,一切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先不说有这一份气质,也不一定有这个演技。依照窦杳的现状来看,他也不适合接这个角色,自己那么一说,有点像是拿软刀子逼人了。
哪怕这并不是他穆致知的初衷。
他甚至不清楚,当时窦杳迟疑的答复,的确是出自于内心,还是不好拂了演艺圈前辈的面子。穆致知从来无意用前辈的身份施压,无论是对于谁。
于是穆致知借了怀袖的面子邀请窦杳吃午饭,就是想同他说清楚,他不需要给自己这个面子。哪怕是在自作多情,也不能让窦杳去自我勉强。
可一想到又要劝说窦杳不要来,他心中又涌起了另一种失落,像chao汐涨落,浅淡却绵延。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穆致知十九岁时,他为了更优厚的条件,反复思考,还是拒绝了与林yin签同一个经纪公司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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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怀袖与穆致知的确长得很像,只不过眉眼的轮廓更有着含蓄的柔和。她一向专心创作,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但窦杳一眼看到她,很轻易就能在她身上看出与兄长血脉相连的影子。
窦杳没有给小狐狸系上绳,一路抱着它走了过来,进屋后就将它放在了玄关的地毯上。看着小狐狸熟门熟路地往里窜,一派闲适的模样,反倒衬得他这个二十岁的大活人拘谨了。
穆致知来玄关口招呼他,身后跟着穆怀袖。拖鞋已经准备好了,窦杳弯腰换下,很眼熟,就是自己上次来穆致知家接小狐狸时穿的那一双。
“穆导演。”窦杳拘谨却不慌乱,反而很绅士地向穆怀袖微微欠了欠身。窗外一片日光白芒,窦杳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穆致知注意到他颈后微微出了汗。
怀袖也笑着朝他问好,追着想去抱小狐狸了。
就剩穆致知和窦杳依旧杵在门口,穆致知随手扯了一张纸递给他,笑着说:“擦擦吧。”
窦杳眨了眨眼,接过去随意地抹了抹额头和脖颈。又听穆致知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怀袖不习惯,家里就没开空调。走过来很热吧。”
“没事的。”窦杳忙摆了摆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过玄关进了屋。穆怀袖又重新坐在沙发上,拿个圆球逗着小狐狸玩。穆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