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信瞪了他一眼,道:“今天不必你给我洗脚了,我给你洗。”
顾明州先是一喜,紧接着僵住了。
等会儿,他这几天剪脚趾甲没有?
第101章 畏罪自杀
冬日的傍晚,相府的灯笼一盏又一盏地亮了起来,人往里面瞧的时候才会看见,那灯笼竟每一盏都是琉璃的,雕着Jing致的鱼鸟花虫,竟比皇宫里头还要奢华。
然而就是这样,旁人还要赞上一句勤俭克己,因为他只点了九九八十一盏,且今年连高楼都没建,只建了一座园林而已。
张黎盘坐在厅内,门廊大开,正好能将一应景色收入眼中,屋里烧了十多个暖炉,暖如春日。
萧豫坐在一旁,低着头,恭敬道:“回阁老的话,余泰清已经差人去了咸州,要捉拿当初主修河流的知县和知州。”
“让他们修堤坝,是造福苍生的事,他们就这么敷衍了事,酿成这样的灾害,或是杀头,或是发配边疆,都是他们应有的惩罚。”张黎淡淡地说。
言下之意,那都是手下人的不是,与他无关。
萧豫望着张黎,发觉他已经很老了,脸上有了老人斑,头发已经雪白。
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张黎并不是现在这样。他一心国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否则先帝也不会放心把兵权交给他代为保管。
然而人心是会变的,发现自己可以轻易拿捏新帝,而新帝不敢对他做什么以后,张黎的行事就越发嚣张,手下的人无论做什么,只要不惹祸到自己身上,就与他无关。
他不过是办了场生辰宴罢了,造园林也好,送厚礼也罢,那都是旁人自愿的,与他何干?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再顺手不过。
就连先前杨宜修一案,张黎都不曾过多奔走,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最好的顶罪人就是杨宜修,再多说,火可能就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张黎的明哲保身令萧豫心中暗暗发寒,忍不住想到,会不会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那只被杀掉的驴子。
“萧豫?”一旁其他幕僚轻声唤他,“想什么呢?”
萧豫回过神,忙道:“下官是在想,那个顾明州信誓旦旦地提出咸州大水案,会不会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筹码?”
“能有什么筹码?”一个幕僚嗤笑,“依我看,就是看咱们弹劾余泰清,胡乱报复罢了。”
“可不是,咸州的知县又不是傻子,不认罪万事皆无,认了罪便是杀头充军......三年前顾明州还在科考呢,能知道什么事?”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然而顾明州给他的异样感太多了,尤其以孙思博一案来威胁他时,萧豫便对顾明州充满了危机感。
见萧豫紧锁着眉头,张黎也缓缓点了点头:“萧豫说得也不错,是该谨慎些。世上会拒绝老夫示好的人没有几个,他很有胆识,也很危险。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一有什么新动向就会向我禀报。”
“首辅大人先见之明,下官们汗颜。”
就在这时,一名小吏急匆匆地赶了进来,风尘仆仆,脸色凝重,看了眼众人,欲言又止。
张黎摆摆手:“这里都是老夫的心腹,无妨。”
“回大人,顾明州已经押解了咸州知府和知州回京了,小的还探听到,顾明州已经撬开咸州知府的口,率先写了一份状纸了!”
张黎正伸手去拿茶杯,听得这话,顿时手一抖,发出一声不稳的脆响。
幕僚大惊失色:“怎么可能,那知府不要命了吗?”
“其中内情小人也不知晓,但先前咸州两位大人据理力争的时候,那姓顾的竟然丝毫不曾慌张,似乎胸有成竹的很......”
众人沉默了。
顾明州的不按常理出牌已经让他们吃尽苦头,现在又不知他手里握着什么牌,着实令人担忧不已。
“无妨,”张黎开了口,“只要让证据不复存在,那么顾明州便是神仙,也无从定罪。”
“您是说......”
张黎缓缓眯起了眼。
数日后,咸州知县与知州入京,咸州三年内的各类卷宗文书也已经被通宵整理完毕,连夜送到皇帝宫里。
李宏愿翻看着这些陈年资料,越看眉头就拧的越紧。
与此同时,自扬州来的供状也到了京里,一同送往紫禁城,在一双双手之间来回传递。
忽然,其中一双手停住,将那份供状撕了个稀巴烂!
李宏愿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顾明州去捉拿咸州几个官,到现在还没回来?”
“回皇上的话,再有两天就要到了。”
“就没有什么文书、信件送上来?”
太监低声道:“回皇上的话,没有。”
李宏愿心浮气躁,一把摔了手中镇纸:“他干什么吃的,到现在什么成果都没有,还敢向朕夸下海口!”
太监们都跪倒在地,连声道:“皇上息怒!”
李宏愿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