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本就跟孙家沾亲带故,所以从孙家人口中听到些风言风语,认为萧豫吞没了十万两家财。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从威胁他。
萧豫本该松一口气,然而不知为何,望着顾明州隐没
在昏暗中的脸,他却感到一阵寒意自尾椎窜起。
那是浮沉官场数十年来,本能的危机感。
蜡烛仍在无声地燃烧,烛泪滴落,被一只手抹去了。
侍女折了两
下抹布,拿起剪子,正要将烛火挑得更亮一些,身后却忽然传来杨晴的声音。
“你下去吧。”
这里是郑自明的房间,按理说杨晴是该避嫌的,此时夜深,她还将侍女屏退,只留下
两人独处,多多少少于情不合。
然而杨晴是这座宅子唯一的女主人,也是内宅的实际掌管者,尽管侍女心中有些微词,但还是配合地退下了。
“夜深人静,嫂子来我房间只怕不合
适。”
郑自明头也不抬地翻了一页书,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那个女人踏入房间的第一步开始,书上的字他就一句话也看不进去了。
一双软履绣花鞋映入眼帘,是她靠近了。
“为何不抬头看我?”她的清冷的声音稍稍下压,显出一种微妙的沙哑。
郑自明心头通通直跳,手心渗出热汗。
杨晴微笑着问他:“是因为我没有遂你的意,死得干干净净
吗?”
郑自明身上的热气瞬间凉了,慌忙望着她:“我从不曾这么想过!”
“因为我活着回来了,时刻提醒着你是一个怎样的伪君子,你怕了?”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仿佛
压抑着某种疯狂,令郑自明一阵窒息般的恐惧。
“要我死,只消一杯毒酒,一柄利剑,为何要连累我的家人?”杨晴跪坐在他面前,恨恨地盯着他,“杨家已经被你害得这么惨,还不够吗?是不是杨家满门抄斩
,你才能满足!”
杨宜修是一个,杨峰又是一个,是不是姓杨的就都该死?
郑自明苍白了脸色,忍不住辩解:“这是公事,杨家的事不是针对你......”
“怎么,你又
要说我不该为杨家说话了?”
杨晴拔高了声音,毫不掩饰眸中的怨毒:“你能为了郑家付出一切,我又凭什么不能为杨家奔走!”
郑自明难以承受她的目光,逃避一般闭上了眼睛:“那已经是
过去的事了......”
“在我这里,”杨晴用力一戳心口,“从没有过去!”
难以言喻的痛楚涌了上来,郑自明几乎不能呼吸。
从前的杨晴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相识的时
候,杨晴正是二八年华,容貌娇俏,脸上总带着一抹少女的羞涩......现在这张充满了怨毒与仇恨的脸,没有一丝对未来的向往,仿佛内里的灵魂已然死去。
“你......”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
己的声音有多么沙哑难听,“你已经嫁给了大哥,就不该再记得。”
杨晴一愣:“你说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私定终身本就不该,”郑自明匆匆道,“当初我们都太年轻,犯下的错
就让他过......”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打断了郑自明的话。
“这就是你的借口?”杨晴眼里仿佛燃烧着火焰,看着他的眼神是难以言喻的失望与痛恨,“你
不敢来赴我的约,甚至把我们的信件交了出去,原来是因为我们之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错误?”
“你可以是个懦夫,但我不容许你将我的感情这样践踏。”
“你不配!”
郑自
明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禁不住有些出神,忽然间想起,将他们来往的信件交给杨父那天,脸上也是一样的疼。
因为杨晴是杨家尊贵的嫡女,而他不过是婢女所生的庶子
,身份不同,地位不同。
他不配。
郑家与杨家都是扬州本地的名门望族,时常联姻,而杨晴与郑德润门当户对,双方父母很快谈妥了条件,准备好婚嫁事宜。
直到那个时候,
郑自明才知道,原来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着的少女,竟然是未来的嫂嫂。
杨晴有一把刚烈尖锐的性子,坚决不肯嫁给郑德润,却没人肯听她的话。
于是她一不做二不休,与郑自明相约私奔,并在
信中清清楚楚地说,若不能同生,便求共死。
她在山崖苦苦等了一夜,却只等来杨家抓捕的粗仆。
他背叛了她。
第97章 咸州大水
郑自明艰难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