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杨宜修的案子固然重要,在首辅诞辰露面也不是件小事,杨蒙冷笑一声:“行,现在就把那个白雨信找过来。”
下属应声下去,不一会儿便将白雨信带了上来。
白雨信踩着阶上雨水入内,面无表情。
“上回可让你嚣张够了,这次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怎么狡辩。”杨蒙得意道。
他在顾明州那儿受够了气,此时有机会,登时将负面情绪全部宣泄。
白雨信抬起头,与杨蒙身边的少年四目相对。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
戴子濯缓缓开口:“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雨信垂下眼。
“戴家小子,有什么冤屈尽管上报,”杨蒙狞笑,“本官替你做主。”
“谢大人!”
戴子濯朗声道:“去年冬日,戴家正在扩大 规模的关键时刻,家中店铺却忽然遭受恶意购买,导致店铺全面贬值,损失不知凡几,后来才知道全是一个人捣鬼——便是眼前的白雨信!”
“我父苦苦支撑,不料还有更过分的在后头,这白雨信竟然全面扰乱杭州物价,散播谣言,导致戴家钱庄全面崩盘。戴家辛苦劳作数十年的心血旦夕之间便灰飞烟灭,喂饱了一只吸血鬼,其中冤情罄竹难书,还望大人明鉴!”
白雨信静静地看着戴子濯,等他说完。
同时他意识到,戴子濯变了,与从前那个充满天真的病弱少年截然不同,仇恨、痛苦、怨怼时刻充斥着双眼。
杨蒙一拍惊堂木:“你可知罪!”
“恕难伏罪。”白雨信回过神。
“哼,苦主都已经站在面前,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戴子濯,你口口声声说我可恶,那么敢问,我做错了什么?”白雨信迎上他愤恨的目光,“戴家缺钱,要卖店铺,我就出钱买下;戴家担心被卖,又赎回,我就再卖给你们;戴家开钱庄试图筹钱,我就如你们心愿存钱进去......”
“从始至终,我一直遵守戴家制定的规则,不曾逾越,说到底还是你们戴家经营不善,才要找个替罪羊。”
“白雨信!”戴子濯眼睛爆出血丝,“你就一丝悔过之意都没有吗?”
白雨信浅色的眼瞳堪称淡漠,声音也毫无波澜:“既然没做错,又有什么需要悔过的地方?”
“说起来,真正违反规则的人是你们吧?我规规矩矩做生意,却忽然被官府抓去......你敢说这其中清清白白?”
戴子濯被问住了,好一会儿才反驳:“那是......自然。”
只可惜这反驳的时机不对,语气也不对,反而显得心虚。
任谁看都是白雨信更胜一筹,但偏偏主持公道的人是杨蒙,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毫无难度。
谁知就在这时,白雨信再次 开口。
“大人,我这里还有一份证据上呈,请您过目。”
还看什么证据,直接定罪就是了。
杨蒙心中极不耐烦,然而刑部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哪怕拿捏这等小商人,也得有说得过去的记录。
谁知就这么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变了。
“此、此证......”杨蒙声音颤抖着,好几次才连成句子,“此证有理,无罪,你无罪......”
第76章 图穷匕见
戴子濯大惊失色,上前一步:“大人,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蒙一反常态,厉声叱喝:“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服?!”
戴子濯先前仰仗的就是杨蒙的独断专行,此时那 份独断落在自己身上,他才知晓这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面色几番变化,他终究开了口:“小民......不敢。”
“既然不敢,就赶紧退下,还留在这儿碍谁的眼?”
杨蒙前后态度截然不同,戴子濯明知其中有蹊跷,可在杨蒙的威压之下,却不得不退。
走到白雨信面前,他停了下脚步,压低声音:“你等着吧。”
白雨信甚至连看 都没有看他一眼。
戴子濯走出大堂,午后隔着Yin云落下的天光灰蒙蒙的,他长长地吐了口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这一次,也是他输了。
大堂内,杨蒙来来回回地踱步,捏着白雨信交上来的文书坐立难安。
“这上面写的东西可都是真的?”
白雨信平静道:“您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杨蒙手心汗水涔涔,不住打颤。
他手上拿的,正是一份杨宜修贿赂官员的花名册,杨蒙所知道的部分全都准确得惊人。
粗粗一看,所有名目加起来足有十万两纹银,要知道大兴一年下来的总税收也不过百余万两!若是给皇上知道了,说不准就是株连九族,这样杨蒙如何能够不怕?
这样一份花名册,白雨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是怎么得到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