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 百年来,能够三元及第的人少之又少,就是因为殿试的试题是当今圣上亲自出的,状元 也是皇帝亲自指的,才学、眼界固然重要,有时候眼缘也可能扯开巨大的距离。
即便是顾明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拿下状元,更何况跟他同一批考试的,还有扬州的大才子郑自明。
别看他整日待在家中游手好闲,实则也是读了些书的。上一世没读够、没读Jing的,这一世尚未踏入争夺权利的漩涡,才有时 间一一读过。
收了伞,入殿,众人一一坐下,人虽然多,却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静默之中更有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打开考卷,顾明州微微眯起眼。
一年前乡试的题目还是点评当年政策,到了今年,竟然已经直接到谈起收复国土的事宜。
当战,还是当休。
当今圣上一直有收复国土,建功立业的野心,然而要想真的开始行动,却受到重重阻力。朝中以现今老首辅为首的保守派为了固守自己的利益,竭力反对;即便是以纯臣自居的清流派,也只有部分激进者支持打仗。
回答策略不难,但若是站在皇帝那边,日后在官场必然备受阻挠。但为人臣子,又怎能直接违逆君上?
顾明州在几年后方才参加殿试,当时皇帝提都没提起这回事,甚至在往后的二十年中,收复一事始终停滞不前。由此可见,此时所受阻力有多大。
正思索着,耳边忽然一阵忙乱,抬头一看,一位绷不住压力的考生竟然当堂晕倒了,大好前程就此夭折。
“肃静!”考官在上面厉声喝道,“天子命题,尔等也敢这样轻忽?”
顾明州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考卷上。
几番思索,他终于落笔。
第67章 刑部杨蒙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三五日,殿试的结果本该当场出来的,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数日未曾公布。
可没人敢质疑。
君臣父子,皇权便是这世上最大的天,谁也不能越了这片天去,更何况他们区区学子?
三日后,雨停。
屋檐的水刚刚 沥干,刑部侍郎杨蒙便收到了一封信,举报白雨信在杭州种种为富不仁的作为。
粗粗一读,他就开始眼冒Jing光。
杨蒙是徽商巨贾杨宜修的侄子,家传虽有儒商之名,Jing明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有背景的小商人,大批握在手中的财富,还有如此好拿捏的把柄——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肥rou!
“来人!”杨蒙一声令下,“徽州籍商人白雨信为富不仁,肆意敛财,实乃天地不容!给我把他抓回来!”
飞马出行,挟着的却是天子旨意。
皇宫终于发出邸报,宣众学子入宫,白府乱成一锅粥,白雨信慌忙拿出准备好的衣裳让顾明州穿上,又叫人取马车,叮嘱道:“路上小心。”
顾明州长身玉立,身上锦袍以银线绣着祥云、修竹的纹路,腰间玉佩温润发亮,就连影子都笔挺修长。
当真是少年如玉,恍若天人。
小厮们都看傻眼了,顾明州上马车,掀开帘子,伸出左手理了理白雨信鬓角散落下来的碎发,目光说不出的温柔。
“等我回来。”
白雨信不觉微笑,点了点头:“我等你。”
车夫挥鞭驾马,马车离去。
白雨信松了口气,唤小厮们收拾东西。连着等了这么多天,别说是顾明州了,就是他都有些受不了,当真煎熬。
其实顾明州考中几等都无所谓,左右不过他来养家。但白雨信就是觉得,顾明州这样的人,理当得一个好成绩。
夏松弯腰拿起上马用的足踏,忽而听见一阵快马呼啸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数人驾着马朝他呼啸而来。
他来不及闪避,当先的马匹已然来到眼前!
哐当——
足踏被撞出去好远,夏松尖叫着摔倒在路边,吓得魂飞魄散。
白雨信匆匆上前两步,挡在他身前,怒声发问:“来者何人!敢在京城纵马伤人,好大的胆子!”
来人一声冷笑,从腰间扯下令牌高高举着,居高临下道:“刑部有话找你谈谈,白公子,请吧。”
小厮们脸色均是大变,白雨信眉心一跳,没有做声。
冬柏慌得六神无主:“这、这......公子,我这就去找少爷。”
“站住!”白雨信扫过众人,“谁都不许打搅他。”
“公子!”
“不过是讲两句话,算不得什么,”短短片刻,白雨信已然冷静下来,“我去去便回。”
来人又是一声嗤笑。
白雨信权当没听见,跟去了刑部。
杨蒙早等得不耐烦了,他一来,便满面怒容地呵斥道:“大胆罪民,还不跪下?!”
白雨信站在堂下,面无表情。
“跪下!”杨蒙盛气凌人。
平民见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