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真的躺下了,方才生出一种感到迟来的尴尬。
这屋子是甘泉书院提供的,就在书院后头,一人一屋,顾明州因为名气大,学问好,每年又给学院交不少银子,住了个最好的。
可即便如此,条件也是有限的,譬如这床,顶破天也只能容纳两个人。
一年不见,两个人又拔高了些,不得不局促地贴在一块儿。
白雨信无声地攥紧了被褥,偷偷转动眼珠看向一旁。
谁知顾明州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碰在一处,顾明州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看我做什么?”白雨信心里一慌,“睡你的觉吧。”
“就是想看,”顾明州抬起手,将他颊边的黑发拢到脑后,专注且温柔地注视着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白雨信颊上一抹淡淡红晕,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
顾明州哎呦一声,脑袋埋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白雨信不由后悔起来,撑起身子看向旁边:“你没事吧?”
顾明州仍是不说话。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住。”白雨信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没人说话。
白雨信越发不安,伸手掀开顾明州的被子,想确认他的状态,却对上一双狡黠明亮的眼睛。
愣愣地跟他对视一会儿,白雨信方才反应过来:“你骗我?”
顾明州哈哈大笑,不顾他微弱的反抗,将人强硬地按在床上。
“逗你玩儿呢,”顾明州撑住床板,一只手疼惜般拂过他的眉眼,“你长大了。”
他们已然十七八岁,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白雨信的容貌也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却仍带着一团不经世事的稚气,猫儿似的眼睛明亮shi润,在这春天的夜里宛若星子。
白雨信几次想躲,都没成功,不禁有些丧气,闷闷地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那怎么办?”顾明州坏坏地勾起嘴角,“看见你我就忍不住。”
他一笑起来有种令人着迷的魅力,自信潇洒,丰神俊朗,白雨信看得发愣,脸颊渐渐地红了。
顾明州只觉得心里好像藏了一口泉水,无穷无尽地涌出喜悦,他忍不住去逗白雨信,压低了身子,凑在少年耳旁问:“嗯?你又不肯跟我亲近,那我该怎么办呢,官人?”
“你、你叫我什么?”白雨信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结结巴巴地抵着他胸口。
“官人,”顾明州又重复了一遍,爱死了心上人这幅青涩害羞的模样,“官人,你总要对我负责吧?”
“你别乱说,什么负责......”白雨信底气不足道。
“都睡在一张床上了,人家里里外外,什么清白都没了,你还不打算负责?”顾明州故作苦情,哭唧唧地说,“你这登徒子,负心汉!”
白雨信简直不知要说什么,语无lun次道:“什么话,我没有,你、你......”
“还狡辩?是不是你说的要跟我睡一起,现在翻脸不认人?”顾明州佯作发怒,“看来不给些教训是不行了!”
白雨信还没反应过来,双唇便被一个炙热的吻封住。
“!!!”白雨信下意识地挣扎,“唔......”
然而顾明州这厮完全是个披着少年壳子的老不修,可怜白雨信毫无经验,根本招架不住他的调戏,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都被吻得晕乎乎的。
呼吸的间隙,他求饶:“别,不要了.......”
沙哑的声音落在耳畔:“知道错了吗?”
“我哪有错......”
“嗯?”
“错了错了!”白雨信举旗投降,欲哭无泪,“我错了还不行吗。”
顾明州只觉得他太可爱了,故意欺负他:“那给不给抱?”
“你抱,你抱,”白雨信简直怕了他,“别再亲了。”
这幅难得可怜的样子落入眼里,顾明州呼吸更重了一些,恨不得欺负他更狠,又怕把人吓跑了,只得竭力忍耐,叼着他一只耳垂轻轻地厮磨。
白雨信在他怀里面红耳赤,总觉得两人肢体交缠的姿势说不出的暧昧,忍不住说些其他话题。
“你不是说在京城等我,什么时候去?”
顾明州挑眉:“夏天吧。”
白雨信哭笑不得:“你就这么自信,今年一定会考中么?”
“你对你相公没有信心吗?”顾明州故意长吁短叹,倒在他身上叫苦,“那要是真的没考上,那可怎么办呢?顾家不管我,我整日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顾明州满脸可怜:“你说到时候该怎么办呀?”
“怕什么,”白雨信毫不在意,随口道,“有我呢。”
尽管早已料到,顾明州心里还是微微一动,像又把小锤子轻轻地撞了一下。
时光荏苒,穿越时空,白雨信的答案始终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