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州进屋,身后小厮相当利索地将门关上,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李英哲在屋里转了两圈,忽地逼近顾明州,恶狠狠道:“你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贺寿礼,”顾明州一脸无辜,“王爷这是怎么了?”
“少给我装蒜!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小生不是说了,是我自己写的。”
“好,你自己写的,那我现在就是砍了你的脑袋,也不冤了你!”李英哲压低了声音暴喝,“找死就直说!”
顾明州不为所动,就这么静静地望着他。
李英哲冷静下来,喘了口气:“你何时知晓的?”
顾明州狡黠地弯了弯眼角:“方才。”
“......”
李英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他妈的耍我?”
“小人岂敢?”
顾明州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令李英哲恨不得掐死他,刚压下去的火立马就窜了上来。
那首诗到底写了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里头只不过勾画了李英哲的造反野心罢了。
这个时间段的李英哲也就这么想想,才做了些不起眼的准备,还预备再花十多年的时间慢慢筹备呢,冷不丁就被人指了出来,他能不慌吗?
一慌,他就想杀人灭口。
Yin鸷的眼睛便落在了顾明州身上。
顾明州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这一步有风险,但步入官场,最重要的就是背后有人。
他自认才学有限,治理国家、玩弄诡计可以,但不可能成为什么大文豪,故而兵行险着,就是为了引起李英哲的注意力。
他是被上回咸州大水一事吓怕了,急于将更多权利握在手中,实在等不及再用二三十年登上权利顶端。
正好他想起,初入朝堂之际,淼王李英哲曾经发起一次兵变,被顾明州抓住机会,好好立了一次大功,为日后官场的坦途铺下伏笔。于是他决定,直接把这一笔扯出来,现在用了。
李英哲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目的?”
“王爷所谋乃是雄伟大略,少不得助力,”顾明州微笑,“您看我怎么样呢?”
李英哲冷笑一声,并不相信:“你已经考中解元,这般才学,总能考中进士,何必来走我这条羊肠小道?”
“小人忍的太久了,想一步登天。”顾明州坦然道。
“......”李英哲嘴角一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他第一次碰见这种人,这般聪明绝顶,这般急功近利,又这般......适合被他利用。
李英哲在朝堂之中需要有自己的人,然而现在天下太平,谁愿意做这种掉脑袋的事呢?怀柔策反不容易,还有走漏风声的风险,若顾明州真能帮他......
李英哲眸中闪烁不定,自然不可能当场应承他,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此事日后再说。”
顾明州见他的态度,便晓得自己所想之事多半成了,便笑眯眯地退下了。
为了掩饰,李英哲还赏赐给他不少东西,这一下,更让不明真相的群众们误会了。
所有人都以为李英哲是真的很欣赏顾明州的诗作,既然如此,先前在宴会上拍的马匹就只得延续。
自己忽然成了人们口中的大才子,顾明州完全没有预料。
他不过随手给吴家兴抛了个烟雾弹,免得有心人乱想,这群马屁Jing居然顷刻将他吹成这样,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开了春,便迎来了春闱。
按理说科考都是三四年一次,不过有时候皇帝为了招纳更多人才,会多考一次,故称之为开恩科。
顾明州运气好,正赶上了。
考完之后便是安心等成绩,比起上一次的淡定,顾明州也有些紧张了。
期间李英哲一直没再找他,顾明州猜到他多半还在观察,看此次的科考成绩如何,再决定是否拉拢。
春日漫漫,顾明州在屋中装模作样地读书,却根本心不在焉。
“顾贤弟,顾贤弟!”吴家兴小跑进来,气喘吁吁,“你快看谁来了?”
顾明州头也不抬,懒洋洋道:“不见,没心情。”
一声轻笑响起,嗓音干净明澈如泉水,室内空气为之一静:“连我也不见吗?”
啪嗒一声,书掉在地上。
顾明州倏然抬头,那熟悉的淡笑便落在眼中。
白雨信来了!他怎么会来?
“你你你.......”顾明州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好像有烟花炸开,什么王爷,什么科考,什么成绩,都不再重要。
白雨信来了,白雨信来了!
“怎么,傻啦?”白雨信笑了笑,眼睛明亮,灿若星辰。
顾明州被这个笑直击心脏,忍不住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少年人皮肤上熟悉的气味涌入鼻端,唤起了他全力克制的思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