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我会让人来煎药,你们只需要烧好水,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做。”
“……好。”
屋子里寂静无声,柳泽坐在床沿边,望着床上的少年,面上是旁人看不透的神色。
过了不知多久,门推开了,重苍从外走了进来,“国师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吸入烟气导致的昏迷,他煎些药吃了,睡几日就好了。”
话虽如此,可是他的语气依旧紧绷,显然还是没有放下心。
柳泽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清声道:“那就好。”
重苍也看向床上的人影,神色有些复杂,他想起了刚找到他时的场景。
他被特意放在了一处干净的草地上,周围没有火光,临近小溪,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地上的身影。
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那,等着人发现一般。
当他看到地上的身影时,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当看到人还在呼吸还会动时,那颗心才落了下去。
他扭头质问柳泽,当看清他的神情后,却不由一怔。
柳泽望向地上的少年,眼神却平静到可怕。
想到这里,他微微皱了皱眉。
因为一切都巧的恰到好处,像是幕后有只手在默默推动事情发展。
“国师大人。”
释无机手里端着药碗,听到重苍叫自己,也只是淡淡颔首。
“把这个给陛下喂了吧。”
重苍刚要接过,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道温和清淡的嗓音。
“这里就由我来看着吧。”
柳泽朝他微微一笑,“你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
重苍沉默后缓缓摇头,“不,我想守着他。”
柳泽望着他,目光沉静,像是能够看透他的心思,“我记得你是陛下捡来的是吧。”
重苍点头。
柳泽缓声道:“你担心陛下我理解,可这里有我的丫鬟照顾,她们就是专门做这个的,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什么事。”
柳泽望了一眼窗外,低声道:“去看看驿馆外,看看有没有人跟着我们。“
重苍微微拧眉,最后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片刻,还是嗯了一声,照着他的话去做。
他走后,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柳泽收回视线,淡淡的落在床上的身影上。
随后将床上的人扶起,然后端起一旁桌上的药碗,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舀了一勺子药水往殷怀的嘴里喂。
可是昏迷中的人哪里会喝的进去,舀了一勺子进嘴巴的没有多少,乌黑的药汁顺着雪白的下颔流了下来。
柳泽也不恼,耐心十足的替他擦拭干净下巴,然后继续再喂。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一碗药才终于见了底。
柳泽这才又将他缓缓放下,把空碗搁在一旁。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子里没有点上蜡烛,渐渐的陷入漆黑之中。
沉月一直默不作声的隐在暗处,和透明人似的,这回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开口道:“大人,需要点灯吗?”
半晌,黑暗中才响起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不用。”
不过听起来和往常里温和语气有些不同,像是终于卸下了伪装。
“……大人在想什么?”
沉月极少看到他露出这一面,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看样子是极为惧怕。
柳泽垂下眼,伸手抚上床上人的脸颊,语气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温和,“我在想的事你不会想知道。”
“…….”
床上的人似乎睡的并不安稳,梦呓连连,额上冷汗涔涔。
柳泽抚上了他的额,将他额前的薄汗系数擦去,轻声安抚道:““陛下,别害怕。”
殷怀却恍若未闻,摇着头嘴里不停的说些什么。
柳泽手上动作顿了顿,听到他似乎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不由微微蹙眉。
他眼睫微垂,落在他一启一张的双唇上,语气温和,像是在哄着不谙世事的孩童,循循善诱道:“陛下,你想说什么?”
“……殷……殷誉北。”
听到这三个字,柳泽怔了怔,眸色一深。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此时忽然睁开眼,大口的喘着气,伸手死死的攥住了柳泽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
柳泽来不及去看自己被攥紧的衣袖,看着醒过来的殷怀,脸上有一丝异色,不过只是一瞬便转瞬即逝。
“陛下……”
殷怀双眼放空,表情茫然,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做了个梦。
梦中自己藏在龙鸾殿的龙椅后瑟瑟发抖,外面火光冲天,仿佛人间炼狱。
大门被人用脚踹开,走进来一个笔挺瘦削的年轻男人,只见他身着玄铁银甲,手里提着一把尚在滴血的长剑,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