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贤来找他,无非就是问问那天那个拍卖会的情况。易贤家里复杂,政商两路都有他的直系长辈,说他是个金枝玉叶不为过。偏偏他不走那两条路,勤勤恳恳来打工,做了个在各种高奢场面控场的拍卖师。
“我觉得奇怪,那个六号,的确不懂事。别的也没见他拍,就明摆着是要和你抢那个欧泊。”易贤一边说,一边自然而然地坐在姜自盼身边。
邓建明为他们端上茶盘,又离开,姜自盼竟亲手给易贤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易贤有些茫然,随即欣喜起来,接过这一小杯茶。
“毕竟他是个做香水的,喜欢漂亮瓶子,不奇怪。”姜自盼自己不喝,手里握着另一个小茶杯,手指反复擦着釉面抹不掉的那点反光。
易贤放下茶杯:“你查过他?”
姜自盼没回答,易贤一时嘴快,问完才发觉自己在打探,好像在妄言姜自盼会用怎样的做事手段。
“我、我不是故意的。”易贤解释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对他感兴趣呢。”
姜自盼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易贤:“你来,就为这个事?”
易贤摇摇头,小声说:“不是。我听我爷爷说,最近云南那边抓得有些严,缅甸老挝的东西都不好过来。”
姜自盼的眼神完全被眼镜掩饰了大半,易贤却不自觉看得有些呆住。姜自盼应该是没有视力问题的,只是不知道怎么会戴个眼镜。如果只是为了好看,为了让他自己看起来更有魅力,那他的确做到了。
“那边的东西也就那样吧,不值。”姜自盼阖上眼皮,靠在沙发上,“海路没事吧?”
易贤往姜自盼身边靠了靠:“能有什么事?说是那么说,没闹出大的,还不就那样,很稳的。”
姜自盼感受到易贤的靠近,微微睁开眼,易贤又不敢动了。易贤长得白,个头高,脸型秀气五官周正,不化妆也唇红齿白,浓眉大眼,一看就是不少女孩心里的男神。这么多年来姜自盼身边不是没有过“正气感”十足的人,易贤却从未成为过他的身边人。
易贤长得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心里那点小心思却是不敢让除了姜自盼以外的任何人察觉到的,可姜自盼本人并不稀罕他的那些感情。
一有消息他就会立马告诉姜自盼,连他爷爷那边都未必准备下达命令。所以在灰色地带游走那么久,姜自盼还活得好好的,易贤功不可没。
突然,姜自盼问:“你生日,是多久来着?八月十号?”
易贤“啊”了一声:“嗯,是。你记得我生日?”
姜自盼睁开眼,笑了笑:“还有一个多月,你家一定会给你办宴会吧。”
易贤没有立马否认,只模棱两可道:“没必要,应该不会的。”
“刚好,”姜自盼做出一副起身送客的样子来,易贤不得不跟着站起来,然后随着姜自盼的动作走到了门边。姜自盼为他拉开门又说,“有块很漂亮的橄榄石,配你,刚刚好。想要什么?胸针,戒指,还是做一支笔?”
易贤站在门口,闻言扭头看他,眼里的惊喜之色丝毫不加掩饰。他问:“给我?”
姜自盼笑了笑,扫视着易贤的笑容:“正好八月的生辰石是橄榄石,不给你给谁?”
送走了易贤,姜自盼去了最角落的房间里。那里有很多图鉴和书籍,自然采光条件也不好,不开灯是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的。
可是那颗宝石正在姜自盼手里散发出温润的微光。
那是一颗浓绿色的橄榄石,细看会有一点点微黄的光晕。尤其是在太阳下,像极了清澈湖水表面映射的太阳光斑。
这颗橄榄石名为“黄昏下的爱神”,原产于南美地区,和非洲板块碰撞而成。很多年前在一位巴黎老贵族的遗物拍卖会上被一个叫做“ DUSK ”的组织偷走,这些年却出现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国烟草商人手里,几经周转,又到了姜自盼手里。
橄榄石,和平,安详,八月的生辰石。这块宝石不能俗气地用“价值连城”来形容。天然的,简单雕饰,尚未抛光,也不需要。姜自盼曾经想过,这颗宝石配那个人,正好。他一直希望他能做个心态平和的人。只是那个人一直不愿。
他对易贤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关心和赞美不如说是客套。易贤年纪小,在他面前的那些心思压根藏不住。但是姜自盼定然不会对易贤做出什么来。直到他得知易贤的生日也在八月十号。
几年前他就知道易贤的生日,因为几年前易贤就在为他的宝石拍卖会做拍卖师了。那会儿姜自盼还想把这块橄榄石送给那个人,那个人却玩起失踪来,在在姜自盼看不见的地方搞了个惊天动地的“大故事”。
易贤这孩子,心思该归正。况且这颗石头贵重,也衬得上易贤的家世。姜自盼把这块石头收好,门口传来敲门声。
“爸爸,今天要陪我去拍艺术照。”有个稚嫩的女童声响起。
姜自盼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嫩绿色背带裙的小女孩,披着过肩的浅亚麻色卷发,眨着水灵的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