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被绑架后的第三天傍晚,孟远终于按照孟海天的指示,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lun敦郊外的一家酒庄。
lun敦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六月份正是雨季,几乎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雨,天色黯淡,气温不到二十度。微凉的雨滴打下来,很快便在他黑硬的发丝上聚成一颗一颗的露珠,稍一走动便破碎成孱弱的涓溪,顺着冷硬的眉骨滑下,然后从线条坚毅的下颌滴落到竖起高领的黑色风衣的衣襟上,氤氲出一片哭泣般的墨迹。
跨越半个地球的这一路上,孟远的心头都沉重得无法呼吸,他强迫自己不要想任何苏潇可能会遭遇的凌虐,他知道在自己见到孟海天之前,他的苏苏总是能保住一条命的,只要还活着,总能遗忘痛苦、重新来过;但是脑海里总是控制不住地闪过一个人被绑架后会面临何种境遇的片段,让他的五脏六腑都被痛苦灼烧着,从小就根植在骨子里的暴虐再也无法压制,从每一个毛孔愤怒地溢出来。
他痛恨孟海天,但更痛恨自己犯了轻敌的致命错误!他一直以为孟海天的势力范围在美国,却从来没想过以孟海天追求权势的狂热,会不会将罪恶的触手伸向其他领地——不,早在孟海天安排自己来英国的牛津读大学时,自己就该有所察觉的,现在想来,这种疏忽真的是无法饶恕的!
不论如何,他对孟海天的仇恨是永远无法化解了,但是在救出苏苏之前,就算让他跪着吃屎,他都会做!
步履坚定的男人破开淅淅沥沥的雨幕,绕过酒庄中央的酒品展示大楼,走向隔了大片暗绿色草茵的一栋巴洛克式双层城堡。
甫一走进这栋外观富丽堂皇的建筑,便有一股极尽奢华的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孟远微蹙了下眉头,这种浮夸的风格像极了他见过一次的孙雅,这间酒庄大概率就是孟海天金屋藏娇的地方了。
装饰了花纹繁复的浮雕的高大穹顶之下,孟海天穿一身得体西服,闲适地坐在雕花华丽的古典欧式沙发上,像个文质彬彬的绅士,但是在看到自己那个叛逆的二儿子时,唇角勾起一个冷酷又充满掌控欲的微笑,让他更像一个坐在花团锦簇中的撒旦。
“远儿,你终于舍得来看老父亲了。”孟海天永远都是用不紧不慢的速度说着危机暗伏的话。
“我来了,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马上放了苏潇!”孟远横刀立马地站在大厅中央,看孟海天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块腐烂的rou。
“远儿,我们已经七年未见,你就没什么话要跟爸爸说的吗?”孟海天慢悠悠地站起身,抬手松了松领结。
“我和你无话可说。”杀母之仇横亘胸前,孟远的声音沉而厚重,回荡在空旷高挑的大厅中。
孟海天上下打量自己高大英挺的儿子,仿佛在看落入陷阱的骏逸但桀骜的野马,亟待他来驯服,微微笑着说:“是吗?爸爸倒是有不少话要对你说。”
他朝房间角落勾了勾手指,马上便有两个面容冷峻的保镖走上来,动作粗暴地脱掉孟远的风衣,露出未打领带的白色衬衫。
孟海天两手叉腰,左右摆了摆脑袋,脖颈发出瘆人的咯吱咯吱声,然后“吧嗒”一下,松开腰带搭扣,将价格昂贵、韧性极强的真皮腰带缓缓抽了出来。
微弱的布料摩擦声响在房间里,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清晰传来,都在这富贵奢华的大厅里生出一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巨大压迫。
孟海天岔开腿,站成一个最容易发力的姿势,手持搭扣那一端,将皮带高高地举了起来。
啪!
暗褐色的皮带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仿佛一条毒蛇露出可怖的獠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抽在孟远胸口,洁白的衬衫陡然渗出一条血淋淋的痕迹!
孟远咬紧牙关,上身微晃一下,双手紧握成拳,硬生生抗下第一记鞭打。
孟海天对着倔强的儿子露出满意而嗜血的笑容,深吸一口气,扬臂疾挥的速度在空中形成一道残影,皮带啪啪啪啪又重又快的毫不留情地甩在孟远身上,抽打的频率比室外的雨点还要密集。
孟海天在剧烈活动中喘息急促而沉重,一边无情地抽打,一边用温情脉脉的语气说:“远儿,这些年不见,你长高了,也长壮了,性格也稳重了不少,爸爸很欣慰,这次回来就留在爸爸身边吧,爸爸年纪大了,家族的产业需要人打理,以后这诺大的家业也要交到你手里。”
墙角的保镖们被老板这种诡异的行事风格吓得深深垂下了头,孟远却绷紧肩膀,垂着眼皮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生了根的坚固雕像,对孟海天的话置若罔闻,连个眼风都不抛给他。
他的上身已然完全被鲜血浸染,豆大的汗滴密布于他的额头,腮部因为隐忍而不断抽搐,疼痛带动下颌线条一紧一缩,刺目的血珠从他绷紧的拳头尖部一滴一滴坠落到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然后向四周蜿蜒,恍如一张触目惊心的血网在他脚下缓缓铺开。
孟海天打了许久都得不到回应,未免有些意兴阑珊,好似卖力的表演没有得到观众的喝彩,将那条被抽得变形的皮带扔到一边,拍了拍手。
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