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能摘下国师脸上的这张面具,容铮今天不过是临时起意决定试探一下钟毓,没想到竟然得手了。
“那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钟毓拍了拍面具上的灰尘,重新将它戴回自己的脸上:“我曾经在火中受过伤,所以不愿以本来面目示人。现在看清了我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容铮立刻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钟毓虽然可恨,但容铮也不齿于在别人的伤口上大做文章。
显然钟毓并不相信容铮的这个说法,他嗤笑了一声,推开容铮,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经过梳理各种线索和此前的多次试探,尽管很不可思议,在今天以前,容铮几乎已经认定叶钊灵就是钟毓。
但在看过钟毓的真面目之后,容铮现在再回想起来,又觉得钟毓与叶钊灵似乎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此前的种种猜测可能真的只是自己的杯弓蛇影。
在回宫的路上,容铮一直在想这件事,连自己忘了撑伞都没有察觉。
严天等在宫门外,远远看见容铮回来,连忙快步迎上去将伞举过他的头顶:“殿下,您刚刚去哪儿了?怎么也不打把伞。”
容铮停下脚步,问严天:“叶钊灵呢?”
严天道:“我们进去看过了,侯爷确实在自己寝殿内休息,整个上午都没有离开东宫半步。”
容铮仍然有些怀疑:“你亲眼看见了?确实是他本人?”
严天拍着胸脯保证道:“千真万确,侯爷见我们强行破门而入,还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说完,严天为了缓和气氛,开玩笑似的继续说道:“将来侯爷若是怪罪下来,您可千万要替我做主啊!”
“放心。”容铮若有所思地说道:“尽量留你一条命。”
严天见容铮依旧愁眉不展,连忙追上去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之前的笔迹鉴定结果也送回来了。”
容铮问:“怎么说?”
“报告上说,样品笔迹不属于同一个人书写。”严天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看上去十分高兴。
容铮听了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出严天想象中的喜悦。他淡淡地“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 *
迟也的身上穿着叶钊灵的睡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全神贯注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他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如果这个时候再有东宫的人强行破门而入,看到他穿着大师兄的衣服坐在大师兄的床上,他这jian夫的身份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迟也这厢正暗自紧张着,眨眼间,一扇漆黑的门毫无预兆地在他眼前出现。
大门打开,叶钊灵从门里走了出来。
迟也心中的大石总算落地。大师兄入宫后,平日里他也没少帮他打掩护,但还是第一次骗到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
迟也站起身,来到叶钊灵面前,道:“大师兄,你回来了。”
“嗯。”叶钊灵看上去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只是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袍。他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礼服,一边问迟也:“你这边怎么样?”
“你走后没多久,严天果然带人闯进来了。”叶钊灵平安回来,意味着任务顺利结束。迟也也不耽误时间,利落地换上了自己衣服:“幸好他们进来的时候,我身上的无相咒还没有失效,顺利蒙混了过去。”
叶钊灵今天分别在自己和迟也的身上下了一道无相咒,这道符能短暂地改变他人眼中自己的外貌,以混淆视听。
只是现在叶钊灵的灵力已经大不如前,施加这道咒符之后只能持续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且不能经常使用。
迟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叶钊灵身份的人,当年是叶钊灵将年幼的迟也从路边捡了回来,之后便一直养在自己身边。李秋天和林澜也是跟在叶钊灵左右长大,但迟也与李秋天那个傻大妞不同,他心细如发,早早就洞悉了叶钊灵不老不死,不是常人。
既然秘密被刚上中学的迟也发现,叶钊灵也不再隐瞒,找了个阳气充足的好日子,把自己的来历仔仔细细地告诉了他。
所以这些年叶钊灵在各种身份中切换自如,其中少不了迟也的帮忙。
迟也知道叶钊灵今天的全盘计划,他将换下的衣服递给叶钊灵,对他说道:“你今天利用太子的恻隐之心欺骗他,将来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更加生你的气。”
叶钊灵接过迟也手里的衣服套在身上,不以为意道:“我都没几天好活了,先安稳地把剩下的日子过完再说,谁还管他以后生不生气。”说着,他转头看向迟也,叶钊灵的那张脸上光滑无瑕,没有一丝疤痕。
“再说,那片烧伤确实存在过,也不算完全在骗他。”
叶钊灵回想起自己被困在问心台上的那七千个日夜,那时大火在他身上留下的疮疤,又何止这一小片。
“太子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就算骗得了他一时,也打消不了他的疑虑。”迟也问叶钊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