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目不斜视地穿越过群臣,来到容铮身旁的站定。
“殿下圣安。”钟毓对着容铮敷衍地拱了拱手,就算打过招呼。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听不出年龄感。
容铮的态度也不怎么客气,他抬起下巴,略显倨傲地说道:“大人好久不见。”
说完,容铮转头看了一眼严天,严天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领命转身而去。
在整个朝会的过程中,容铮都有些心神不属,他的目光无时无刻不是落在钟毓的身上,女皇在宝座上说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心中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便会注意到平日里忽视的小细节。比如钟毓和叶钊灵的身量相当身材相仿,比如他们二人的瞳仁都是极其幽深的墨黑,眼皮上都有一颗鲜红的小痣。比如钟毓的拇指关节处也有一道小小的横纹。
容铮的视线引起了钟毓的注意,他微微侧过脸,朝容铮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容铮没有回避钟毓的目光,他毫不闪躲地注视着钟毓,心想:这眼神看起来更像了。
今天的朝会持续了三个小时,朝会刚一结束,朝中的几名忠实的帝党便走上来,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钟毓。
钟毓转过身来朝容铮行了个礼,在人群的簇拥下走出大殿。
严天那边总算传回消息,叶钊灵用完早膳后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特勤早早便将他的寝室包围了起来,密切地注视着所有出入口。
“他在里面做什么?”容铮口中和严天说着话,眼睛却跟随着钟毓的身影移动。
严天在他身边低声道:“侯爷房间里的门窗紧闭,尚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给他一分钟时间,请他自己开门出来。”容铮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分钟后,强行破门。”
“这么做怕是会起冲突。”严天不确定容铮想做到什么程度,试探性地问:“刀枪无眼,万一误伤了侯爷…”
“无妨。”容铮闭了闭眼,待他重新睁开的时候,语气里已经听不出丝毫感情:“就给他一分钟时间,之后死伤勿论。”
容铮和严天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里,钟毓已经撑着伞来到了安定门边。容铮将自己手中的白玉芴板扔给严天,没有让任何人跟随,自己追了上去。
钟毓一行刚出安定门,便停下了脚步。他们撑着伞在雨中寒暄了几句后,钟毓便与同行的大臣们告别,独自一人往人流的反方向走去。
这不是去玉清宫的路,容铮远远地跟在钟毓身后,想看看他究竟去向何处。
也许是有雨幕的掩护,太子的首度跟踪行动十分顺利,钟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二人走着走着,周遭的景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僻静了起来。
容铮认得这里是何处,钟毓此番并没有出宫,而是来到了皇宫的东北角。
容氏一朝修建的皇宫,是世界上规模仅次于天朝故宫的宫殿建筑。除了现在开放的宫殿外,还有不少区域因为日常的维修保护而暂时封闭起来。皇宫的东北角就是这么一处已经封闭了十数年的区域,连容铮都没有来过几次。
今天是下雨天,现场没有工作人员施工。钟毓从一道边门进入,熟门熟路地越过警戒线,一晃眼便进了宣德宫。
宣德宫是皇帝最早召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随着历史的变迁和皇城的不断修建扩大,其规模已经不能满足皇帝的使用需求,百年间几经修整,后来便彻底空置了下来。
钟毓下朝后一个人来到这里,是想做些什么?
好不容易窥见了这个端倪,容铮不想错过机会,他来不及多想,立即跟了进去。
大殿内十分昏暗,一走进去,一股久未见天日的霉味便钻进了鼻子。德宣宫内保持如故,天花板上蟠龙环绕,地上金砖铺墁,皇帝的御座前依次摆放着铜鹤日冕香亭,依稀可见往日的神圣庄严。
只可惜殿内的大部分器物都已年久失修,四周灰尘遍布,放眼望去满是破败的气息。
容铮在大殿里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钟毓,地上一排新鲜的水迹未干,证明钟毓确实走进了这里。
容铮看了眼水渍延伸的方向,迈步往宫殿深处走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嘭”地一声巨响,厚重的殿门突然在容铮身后关闭,钟毓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殿下是在找我?”
容铮应声望去,看见钟毓正不紧不慢地从废弃的龙椅后面转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容铮问。殿中的光线原本就不足,殿门关闭后更加幽暗。宣德宫早早就被遗留在了历史的记忆里,容铮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钟毓,觉得他原本就属于那个久远时空。
钟毓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原地笑着说道:“我若是不来这里,殿下怎么找到机会和我说话?”
容铮微微一怔,看来钟毓早就察觉到容铮在跟踪他,故意穿越整个皇宫,将他引到这里。
既然自己的这点小动作已被钟毓戳穿,容铮也不再遮掩。他脸上的神色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