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耀庆宫里终于传来了女皇准许容铮回东宫的消息。听闻女皇之所以能这么快消气,多亏了正奉大夫亲自出面为了给容铮求情,带着几个年过七旬的同僚在女皇面前苦劝的一夜。
容铮贵为太子,在冰冷的石地上跪上一夜,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也算是小惩大戒。
钟毓走到容铮面前,微微朝他伸出了手。容铮没有领会到国师想要搀扶自己一把的意思,先一步自己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钟毓若无其事地将伸到半道的手背在身后,对容铮道:“这次多亏了陛下恩典,望你好自为之。”
“有劳国师费心了。”容铮道。
严天带着一群侍从官从门外火急火燎地进来,容铮动了动早已跪得麻木的双腿,先一步出了三师堂的大门。
作者有话说:
* “三尸之为物,实魂魄鬼神之属也。”出自 《重修纬书集成》卷六《河图纪命符》
第63章 东塔楼
乐之端着一盆黑得探不见底的水,一路跌跌撞撞地进了叶钊灵的房间。
叶钊灵盘腿坐在案前,周身青烟袅袅,身旁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盆。不知他正在埋头钻研什么,连乐之进门都没有察觉。
太子昨晚一夜未归,整个东宫彻夜不敢入眠,时刻关注着三师堂那边的动静,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唯有叶钊灵房门一关,没事人似的睡到日上三竿方起,一起身就开始捣鼓这些东西。
不少宫人对叶钊灵的表现颇有微词,不过乐之从来不参与这些讨论。她反手关上门,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将水盆放在叶钊灵的手边。
这盆水取自西华宫中的一口千年古井,乐之进门前按照叶钊灵的吩咐,往水里溶了一块从容铮书斋里顺出来的乌金墨。
叶钊灵暂时没有理会这盆黑水,而是提笔在黄符上写了一长串看不懂的文字。乐之立在一旁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侯爷,这些东西您都摆弄了好几天了,究竟在算什么呀?”
“我呀。”叶钊灵伸手将黄符捻起,吹了吹符纸上未干的朱砂,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在算什么时候才能给你们家殿下生个大胖小子,好巩固自己在东宫的地位。”
“您又消遣人。”不用细想就知道叶钊灵又在胡说八道,乐之气鼓鼓地收起自己的好奇心,问起叶钊灵另一件事:“殿下昨晚在三师堂里跪了一夜,今早才回来,您去问候过他了吗?”
叶钊灵将符纸往半空中轻轻一抛,黄符便兀自燃烧了起来。紧接着他把灰烬尽数揽进手心,均匀地撒进黑水里。
做完这些事后,他才对乐之道:“他身边多的是人关心,我去凑什么热闹。”
乐之一听这话,想起了宫中的流言蜚语,不由地又激动了起来。她瞪圆了眼睛,对叶钊灵说道:“当然不一样,您对殿下来说是特别重要的人!”
“嘘——”叶钊灵打断了乐之的孩子话,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面前的这盆黑水,不再言语。
乐之也收敛起情绪,随着叶钊灵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平静无波的水盆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怎么会这样…”
乐之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盆中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井水,还是她亲手打上来的。
盆中的漩涡越转越快,越来越大,像是要将万物都吸进去似的。就在乐之觉得水里隐隐有什么东西要浮现的时候,一团黑烟“噗”地一声升起,很快又消散而去。
黑烟散尽后,盆中仅剩下一盆黑沉沉的死水,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错觉。
“侯爷…”乐之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她觉得以自己有限的科学知识,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听闻靖南侯入宫前在玄学道法方面颇有建树,如此看来大抵是真的。
“又失败了。”叶钊灵注意到了乐之的惊讶,他将手中的笔扔进笔洗里,对乐之道:“劳驾再端盆水来。”
后来叶钊灵对乐之解释说,这是一个古老的占卜之术,因为成功率极低,在骗子神棍中早已失传。
据乐之自己观察,这种占卜术确实不大实用。一整个下午她给叶钊灵送了无数盆水,都没算出个什么结果出来。
直到傍晚,叶钊灵才推门走了出来。他站在门边对乐之招了招手,交代她道:“帮我联系严天,告诉他我找到魏然的下落了。”
“什么?!”乐之听到这个消息,脸上的表情比目睹傅译文死而复生还要震惊。
叶钊灵笑道:“去吧,别耽误殿下的事。”
乐之慌慌张张地离开后,叶钊灵转身回到房间,重新在案前坐下。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案上那盆黑漆漆的井水已经恢复了澄澈。仔细望去,可以看见清澈见底的水下浮现着一排黑色的小字。
这些小字像活了一般上下浮动着,拼成了歪歪扭扭的一句话:皇城以西 七十里。
皇城正西方向七十里是一片烂尾楼,这个项目开发商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