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陛下这只养尊处优的龙鱼对这个小东西并不感兴趣,它摆动着尾巴在神仙鱼身边游了许久,才勉为其难地开口咬掉了小鱼的脑袋。
龙鱼的挑食似乎让女皇伤透了脑筋,直到龙鱼将缸中的鱼儿啃食殆尽,她才放心地放下水晶碗,来到钟毓的上首坐下。
“你做得很好。”女皇净了净手,对钟毓说道:“东宫的那些苍蝇无孔不入,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困扰。”
钟毓此次设计拿下了黎卫东,虽说不上是将整个东宫的情报部门一网打尽,但折了一个能力最强的特工,日后多少也让他们对女皇有些忌惮。
“钟毓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很显然,国师对这次的结果并不满意:“黎卫东迟迟不肯松口,最终还是没能让他认下是太子在幕后指使行刺。”
黎卫东是条汉子,自他落网后,钟毓威逼利诱恫疑虚喝,用尽了一切手段都没能让他替太子认下行刺的这顶帽子。
“你这个人啊,就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做事总是想要一步到位。”女皇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伸出手指虚虚点了点钟毓:“东宫的能力不容小觑,想彻底扳倒太子还得徐徐图之,不可Cao之过急。”
“陛下圣明。”钟毓淡淡地说道,不知将女皇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夜里不宜饮茶,珍珠端上了助眠的三味安神汤。女皇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奉给国师。
见珍珠将安神汤送到国师手边,女皇笑着对钟毓道:“亏你想得出利用靖南侯设局,以铮儿的性子,日后必然与他生出嫌隙。”
“正好有这个契机,我们顺便还可以试探一番这位新侯爷。”钟毓想起叶钊灵的表现,摇了摇头,略微有些嘲讽地说道:“他先是言行无状得罪了文大人,又毫无意外地一头栽进了陷阱。如此看来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成不了东宫的助力,陛下可以放心了。”
“说这话为时尚早,他能拿下容铮,想来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小人物,不值得我们费心。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还有一事不明。”女皇捧起汤碗轻抿一口,道:“黎卫东是非死不可,但我已经安排了王庆春负责他下一阶段的审讯,直到他吐出有价值的信息为止。你为什么要提前杀了他?”
女皇的语气十分平缓,言语中让人很难分辨究竟是疑惑还是责怪。这个王庆春是耀庆宫有名的“酷吏”,人若是落在他的手里,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在他就职期间,就曾发生过数起将人凌虐致死的事件。
钟毓并没有动珍珠呈给他的汤,他将汤碗放到一旁,不急不慢地开口说道:“有消息称,三年前黎卫东的妻子罹患癌症,被太子送到国外救治。但我们无法找到相关证据,不能证明他与东宫存在关联。”说完,他抬头看向女皇,继续道:“黎卫东对太子十分忠诚,不可能背叛东宫。既然从他这里审问不出什么信息,不如让他发挥最后一点作用。眼下这个时间节点,黎卫东在狱中无端枉死,反而加大了太子的嫌疑。”
钟毓见过黎卫东之后,黎卫东在忠孝之间,选择了用钟毓留下的毒药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还是你思虑周全。”一条生命的离去,在女皇的眼中如落花枯叶般不值得一提,她赞赏地连连点头,对钟毓道:“好了,时候不早了,这段时日辛苦了,让珍珠送你回去休息吧。”
* * *
叶钊灵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问心台上的大火已经燃烧了整整一百多天,依旧没有要熄灭的意思。他平静地坐在火中,任凭大火吞噬着他的血rou。
每一寸皮肤都在疯狂地叫嚣着疼痛,意识开始陷入混沌,他如一具行尸走rou一般,发不出任何声响。
终于,火光慢慢熄弱,最后一丝生息随着一缕青烟彻底离去,叶钊灵放任自己倒了下去。
直到这一刻他才获得了久违的解脱。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喘息太久,光滑的石地上出现了一道金色的法阵,这道诡异莫测的法阵如地底生长出来的藤蔓一般,迅速钻进了他的身体。
早已被大火焚烧得面目全非的叶钊灵缓缓睁开了眼。血rou模糊的身体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复原着,法阵所到的地方,早就被大火烧化了的肢体末端重新开始生长。
他知道,新的轮回又开始。
大火再次开始燃烧起来,熟悉的痛感来袭,这种折磨会在不久之后到达最高峰,接着开始放缓,却永远不会消亡。
——为什么是我。叶钊灵望着熊熊的火焰,在心里无数次地问:为什么是我。
突然,叶钊灵感到脚下一空,问心台骤然坍塌。他猛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卷古籍。
呼吸还未平息下来,神经中依旧残留着记忆中的痛感。叶钊灵扭头望着窗外一池湖水,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是个梦。
此刻他正身处容铮的书斋中,桌上摊着的书被风吹乱,早就不是他睡着前翻开的那一页。墨汁滴到了桌上的宣纸上,连带他素白的衣袖都被染乌了一片。
是了,叶钊灵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