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轻轻拉了拉他俩拷在一起的手铐。莱姆斯瞬间回想起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一切锁链。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转向西里斯。
西里斯平躺在地上,只有头转过来面向他。清澈的眼睛完全睁开,毫不眨眼,咄咄逼人。
“月亮脸。”西里斯又说了一遍。
哦,我去你妈的。他已经开始后悔了。“说。”莱姆斯说,内心准备接受各种各样的疯狂。
但他没准备好接受这个。西里斯伸出手,用还和莱姆斯铐在一起的那只右手,摸了摸他的脸。莱姆斯花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西里斯在用指尖描摹他的伤疤,那条伤疤从他的发际线直贯下颌,将将错过他的眼角。
那是他最最最早的伤疤之一,是那个人给莱姆斯的。但西里斯多半不知情,莱姆斯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反正,大部分也已经麻木了。
“那是什么感觉?”西里斯的声音在夜色沉沉的房间里几不可闻。
好极了,莱姆斯想。凌晨两点,西里斯·布莱克开始讨论哲学了。另外,这个问题也太他妈开放了吧。“啥?”他言简意赅地问。
“被我们知道,”西里斯说。“那是什么感觉?”他的手不动了,但没有拿开,就停在莱姆斯脸侧。那是一种古怪的、漂浮一般的感觉。像他不会去想的一切,像他的白日梦和夜间梦。他现在当然没有回想他的那些梦。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莱姆斯几乎不记得他的一年级了,因为后面发生的一切太过光辉耀眼。他记得他独来独往,整个周末都泡在图书馆、场地、湖边,当然,还有医疗翼。永远一个人。因为他是个需要隐藏自己另一面的小孩,在他十一岁的小脑瓜里,这意味着隐藏自我。
神奇的是,他的朋友们发现之后,却让这个秘密更保险了。
“最后结果皆大欢喜,不是吗,”莱姆斯说。因为不想让糊涂的西里斯更糊涂,他决定闭口不谈二年级他错过万圣节晚宴后,他的朋友们找他对峙时的恐惧。他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霸凌或被开除或两者皆有。毕竟,十二岁的格兰芬多可不是以委婉和隐秘出名。
“我感觉我很了解你,了解很多年了,”西里斯说。“我见过你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其中两道还是我弄的。有时候我感觉你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不知道的太多了。”莱姆斯平静地说。
西里斯眨了一次眼,然后笑了。“对不起,我忘了,你喜欢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谜,月亮脸。”
我怎么想跟这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莱姆斯想。“你想说什么?”他谨慎地问。
房间对面,彼得哼了一下,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西里斯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等了一分钟,然后示意莱姆斯靠近一点。确认彼得还在熟睡后,他开始非常、非常安静地说话。
“我把这些事都装进了一个盒子里,”西里斯说。“不是我平常那个盒子,另一个盒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很好,除了在家的时候。而现在一张杂志上的照片就把一切都抖了出来,于是哪儿哪儿都不好了,于是你们都知道了,”他胡乱比了个手势。“关于他们。是怎样的人,怎么对我的。我——这太奇怪了。”
西里斯现在近在咫尺。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就喷在莱姆斯脸上。他有点想让西里斯等到明天早上再说,等到他们都更清醒一点、没有跟彼此铐在一起。但他又想起白天的时候夺魂咒的威力更大,西里斯很有可能根本谈不了。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