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完澡下楼时,比之前稍微清醒一点了。他穿上干净的衣服,头发还很shi,因为他抬不起手臂擦干。但除此之外,他感觉又像个人了。霍普还在厨房里,餐桌上的餐盘正冒着热气。全英式(注2)。好极了。
他拿起一片吐司,开始抹黄油。每到一个月的这个时期,他总是对rou更感兴趣,并且暗暗希望不要煎得那么熟。但他很早以前就决定最好在妈妈面前随时保持文明,哪怕是月落刚过俩小时。
“说起你的朋友西里斯,”他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霍普说。他正豪放地用咖啡唤醒自己Jing疲力尽的大脑。没什么用。
“他怎么了?”
“其实我是想说他妈妈。我还从来没有听你说谁疯了,是真的认为那人疯了。”
他咽了一口。“我猜是吧。”他说。
“你觉得西里斯还应该继续和他父母住在一起吗?”霍普说。
“你想说什么?”他谨慎地说。
“我是想说,”霍普的语气也很小心。“有没有某种机构可以让我们报告一下?”
“妈妈——”他说。
莱姆斯也不知道否认有没有意义,他们从来不说它的名字,那在格里莫广场发生的一切,他有种感觉,他自己都不应该知道。
只有多年来和他共同分享狭窄的空间,才让他发觉那些老师们没有注意到、或者不在意的事。西里斯打架就像其他人握手,淤青是他的战功,但为什么圣诞节假期后它会出现在他的后颈上?还有那些梦话,那些边缘性(注3)少年犯罪。现在,还要加上那张布莱克家族合照里的微笑。使他微笑的意志力无法解释,一切都只是碎片,是——
“虐待,”霍普静静地说。“如果是虐待,你们小孩子不用自己扛。有我们大人在呢。”
有那么一刻,一切如此明显。他母亲是社工,这就是她的工作。让她接手吧,让她跳进来解决问题,这个无解的、无名的问题,她刚刚给了它一个名字。永远也别让西里斯回格里莫广场了。
是啊,是啊。他苦涩地想。要是布莱克家是一个住在政府房产里的破碎麻瓜家庭,那还差不多。但是想象他的麻瓜社工母亲与大不列颠最有权势的巫师家庭为敌……他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让她明白:无脑的传统主义。家庭永远为你好。还有最糟的:法律管不到。
他多年前就全查过了。
“我觉得我们做不了什么,”他说。“你也说了。他们是贵族。没人会管的。”他感到局促不安,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可能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怎么,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是的,”他不由自主地说。“爸爸告诉过你,我也告诉过你,他们可能会变得非常——”
他看见她握着《女巫周刊》的那只手垂落,便没能把话说完。她努力了,她真的努力了,他想。哪怕有那么多敌意,哪怕有那么多不屑,哪怕狼人咬了她的儿子。她努力了。但他们却没有。他们一点也没有努力。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