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看自家兄弟珍贵无可厚非,但请少拿他与我的兄长相比,我兄长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以教训之名,行谋害之实。”
“谋害?”谢知章忍不住讥笑一声,“他是何等身份,谁能轻易谋害得了他……”他忽地顿了顿,没继续说,转而再问道:“闻沧离京那日,谢从隽也曾来给他送行,这事你知道么?”
裴长淮显然意外,摇了摇头。
谢知章也是后来从谢知钧口中听说的,他离京时,皇上不准王府的人相送,唯有那位落水后“受惊过度”的小郡王骑着白马而来,笑得既顽劣又可恨。
他对谢知钧说道:“我同你说过多少次,我什么都不怕,你想对付我,要多花些心思才行,你不信,怎么别人一跟你说我怕水,你就信啦?万一那人就是我安排的呢?”
谢知钧到底年少,没有那么多的算计,着了谢从隽的道,除了认栽也别无他法,在青云道观修行十年,都难消心头之恨。
谢知章将此事告诉裴长淮,只盼他能明白,谢知钧本性没有那么坏,谢从隽也全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好。
沉默了一阵子,裴长淮却忽而笑了一声,他道:“大公子同本侯说这些做什么?从隽自幼长在宫中,本侯从来都不会以为他是因着天真无邪才能那么平安。”
谢知章眼角抽了一抽。
裴长淮抬起雪亮的眸子,再道:“不过大公子有句话说得很好,看人不该只用眼睛,从前本侯以为你也是淑人君子,到底与世子不同,是以才愿意同你多说两句,如今看来也是无益。”
谢知章脸上轻淡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渐渐地握紧手指。
裴长淮气定神闲道:“告辞。”
离开这方小竹林,裴长淮的眼神就沉了下来,一直走,一直走,脑海当中尽是谢从隽的身影。
得知当年那件事另有隐情,裴长淮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不惊讶,也不意外,心头唯有思念。
他只想见一见谢从隽,哪怕跟他说一句话也好。
等回过神时,裴长淮已经走回到赵昀的住处。
赵昀正在庭院当中练枪,毕竟未来这些天他还要随驾狩猎,肩上的伤势不能有所影响。
这厢见裴长淮竟主动来找他,有些意外,不禁笑道:“小侯爷是想我了么?”
裴长淮听他戏言,也不搭理,直接问道:“是不是你派卫风临去刺杀谢知章?”
赵昀一蹙眉,“不是。”
“那就是他擅作主张。”裴长淮一侧身,看向后方黑暗中的影子,“还不出来么?”
卫风临僵立良久,才慢吞吞地从黑影中走出来,他垂着头,面沉似水,走到赵昀面前。
赵昀眉头皱得更深,问:“谁让你来的?”
卫风临低头解释道:“大哥今天回府时,我发现柳玉虎一直在跟着他,便一路追他追到这里来……谢知章现在已经知晓我和大哥的身份了,我本想杀掉他,不连累你。”
卫风临手里擒着一把匕首模样的兵器,用油布包裹着,看不出内里,仿佛是不轻易出鞘的。
赵昀听后,勃然大怒,当即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颊上。
卫风临嘴里瞬间冒血,人倒跌在地,他被打得有些懵了,迟迟没站起来。
赵昀拽住卫风临的领口,提拳还想再打,咬了咬牙,到底没再下得去手。他一下将卫风临拉起来,忍怒道:“回头再跟你算账,滚!”
卫风临知道赵昀是在担心自己,心头既愧疚又自责,遂不敢多留,向裴长淮抱拳一拜,随后转身离开。
庭院当中只余下裴长淮和赵昀二人。
裴长淮看到赵昀的手还在轻微发着抖,不知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因为伤口疼痛。
裴长淮低声说:“你放心好了,谢知章的人没有看到他,他们以为是本侯。”
赵昀回过头来,目光落在裴长淮身上,就这样看了他片刻。
裴长淮被他瞧得很不自在,“你看什么?”
赵昀一掀袍,单膝跪在裴长淮面前,行的是武陵军对统帅才行的大礼。裴长淮不知他又打什么算盘,下意识往后退却一步,赵昀却捉住他的手,不准他再退。
赵昀深深地望着他,道:“多谢小侯爷,救了他一命。”
他突然郑重其事的,反倒让裴长淮有些招架不住,“你也不必……”
赵昀冲他笑了一下,“属下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裴长淮:“……”
第74章 猎天骄(六)
赵昀看他时,眼眸亮如星辰,明明是在拨雨撩云,又隐隐含有不作假的认真,仿佛只要裴长淮愿意点头,他堂堂北营大都统真要过门去做他的“侯夫人”。
裴长淮脸上有些烧,要恼也恼不起来,一下抽回手,负到背后去,掌心当中似有痒意。
“你真的很讨厌。”裴长淮道。
赵昀手上落空,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他站起身来,佯装叹道:“你说得对,京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