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闻到焦味时,徐衍昕还以为是错觉,当门外高呼着火了的时候,他才急着去开门,那扇门一打开,便看到两片乌黑的窗帘都着了个干净,整个空间又小又拥挤,还都是电器,火势迅速蔓延,顾客东窜西窜。
老板一边叫着“坏了”一边哭天喊地他的家当被烧得干干净净,徐衍昕大刀斩乱麻道:“老板,你们店里有灭火器吗?”
老板说没,他也顾不上骂这店面的安全隐患了,俯下-身想拽着老板向外跑,但听到老板轻声念了句,江屿还在上头呢!
他一怔,下意识地去挤那条狭窄的楼梯,老板拉着他的手腕冲他喊:“你在下边呆着!我上去找他,这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睡睡睡!”
“老板,你先打火警电话。”等老板才回过神,徐衍昕已经扶着墙面,踩上被火烤得酥脆的木楼梯上去了,下面烧得黑洞洞,电线噼里啪啦地闪着火花,他不敢再迟疑地三步两步踩上楼梯,他刚踩上最后一节楼梯,下面的楼梯就被火烧了个脆,他来不及去想这楼梯到底是什么材质,这么经不得烧,而阁楼黑蒙蒙的,只有窗户透出的半点亮光。裹着被子的人不为所动。徐衍昕急得三两下打醒江屿:“着火了!”
江屿倏然睁开眼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皱着眉打量立在他身侧的徐衍昕,一张脸乌漆墨黑,弯着腰不停地咳嗽。他反应迅速,起身张望楼下,早已是火海。地板被烤得火热。
“你怎么还在这?”
“我……”
他厉声问道:“你蠢不蠢,着火不往外跑,往楼上窜,要不要命了?”
“你,你这时候还凶我!”他小声嘀咕着,狗吠狗吠,我不气。江屿还好没有察觉他的腹诽,说:“肯定是那帮孙子抽烟着了窗帘,妈的,屁事真多。你受伤没有?”
徐衍昕被烟呛得厉害,已然有些头晕脑胀,但不好让江屿知道,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你,你先想想办法,我问了老板,这里没有灭火器。”
江屿看他呛进了不少烟,迅速地拿起床边的毛巾,浇上水,捂住徐衍昕的口鼻,沉着脸道:“调整呼吸。”
那双明亮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轻轻地点头。他把重要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书包,先从窗口扔下,再对着徐衍昕说:“别怕,这里距离地面也就两米左右,我以前跳过,最多骨折。”
徐衍昕心神一抖。
普通人跳个二楼,顶多骨折,但玻璃掉下去,可不是缺一块这么简单。但江屿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摇,打开窗门,说:“我在下面接你,我数一、二、三,你就跳,知道吗?”
他扒着窗口,准备纵身一跃时,徐衍昕却轻轻地抓住了他的手,江屿以为他害怕,却没想到徐衍昕闷闷地说:“我不怕。我真的不怕,我就是紧张,我都没跳过高呢……”
江屿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没事的,你信我,我一定牢牢接住你。”
徐衍昕抖着嘴唇,问他:“真的?”
“我发誓,不会有事的。”
当江屿手撑着窗纵身一跃时,他几乎难以描述他的心境。就像他仅存的理智也跟着江屿这般轱辘下去了,他趴在窗口,极力喊着,你有没有事,他不知道自己被烟堵住了喉咙,只觉得火焰卷着烟雾要吞噬他,而面前又是另一种死亡,他分不清哪种死亡更体面,就听到江屿喊:“一!”
浓烟从窗口漫出来。
“二!”
徐衍昕扔开毛巾,两人视线交汇。
“三!”
这是徐衍昕干过最大胆的事情之二。
他是个玻璃人。
怕流血,因为从他伤口冒出的血不会停。他住过无数次医院,不能跟正常的小孩一样奔跑跳跃。因为摔跤住院,因为滚下楼梯住院,因为手提重物关节淤血而住院,他明明知道他是个玻璃人,但背后是鼓到他背后的浓烟和火焰,前方是江屿的眼睛。
要信他。
他朝下面坠去。
他看过很多英雄电影,主人公坠楼时也那般潇洒从容,最多是闪过不少走马灯,而他大脑一片空白,能感受到的只有凌冽的风声,还有他涩痛的喉咙。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怕看到玻璃被摔得粉身碎骨的画面。
然而他没有感受到疼痛,相反是结实的胸膛和呼在他耳边的气声。热气和蓬勃的心跳声是那么陌生。
江屿抱着怀里的人,用气声说:“Cao……”
“你比看上去得重多了,快压死我了。”
徐衍昕结结巴巴地说:“有重力加速度的原因,我不重的。”
江屿笑起来,说:“你学傻了吧。”
徐衍昕回过神,立马从他身上起来,江屿揉着肩膀,难忍疼痛,估计伤到筋骨了。徐衍昕灰头土脸,像山沟沟里逃出来的,他无措地说:“你没事吧?是不是骨折了?别的地方还痛吗?会不会是内出血,我,我立马打电话叫救护车。”
江屿吸着气,转动肩膀说:“你别慌,我有经验,十有八-九是伤到筋了,骨头没裂开,C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