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乙得意地扬眉,“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对他熟得很。孟副将虽然年纪不大,但京畿营里上上下下没有对他不服气的。”
邓乙紧了紧马鞍子,又言道:“孟副将的父亲原先是相爷身边的人,侯爷是家中独子,所以相爷便让孟副将跟着侯爷。他一身的本事都是侯爷所授。”
“所以他们很……很亲密?”
邓乙略想想,“亲密倒也谈不上,侯爷当年眼中只有那个跳了崖的南二公子,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啊,孟副将最多算是半个兄弟。后来庚子之变,孟副将的父亲因救相爷而死,相爷便收了孟副将为义子,幵始亲自教养他,也是那个时候侯爷被相爷差去了灵关。”
殷秀眼睛沉了沉,“这个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据说是因为侯爷从大狱里救走了南二公子。”
“是啊,侯爷走后,孟副将在相爷膝下长了两三年,便被相爷送进了京畿营历练。孟副将小小年纪却是争气得很,没两年升到了统领的位子。一根红缨枪打遍京畿营,无人不服!”
“他、、他那般厉害?”
“可不是嘛!而且啊,孟副将忌讳别人说他年纪小,呵呵,这点啊,同殷医官差不多。但孟副将勇猛啊,硬是逼着营内所有人喊他大哥,有谁不服,打服了为止。”
殷秀吓得手一哆嗦,车窗落了下来,嘀咕了句,“勇猛却也不讲道理,哪有这样的人,逼着别人喊大哥。蛮横无理,所以、、、所以侯爷才会落了那身伤。”
邓乙没太听清,“殷医官,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说孟副将勇猛无比,侯爷得他犹如得一神力!”
邓乙搓了搓鼻子,“这话对劲,不是邓大哥在吹牛,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若是赤手空拳的比一比,侯爷都不一定是孟副将的对手。”
“哼!”殷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愿在听了。心念着,光有蛮力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护好侯爷,让侯爷受了伤。
邓乙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呦!官驿!这是最后一个官驿了,过了碑林镇便是灵关。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歇息。”
邓乙吩咐着众人加快了速度,没多久便到了官驿。
他先下了马,又走到马车前,将裹在被子里的殷秀扶了下来。
殷秀刚站在马车旁,在潇潇的西北风里,又打了一个喷嚏。
邓乙扶住了他,连连摇着头,“唉……你说说,太医院那么多人,个个怂包,非派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公子过来。还未见着武安侯,先把自己给折腾病了。”
“无事的,邓大哥,恐是不服水土。我先回屋歇歇,能不能劳烦大哥同驿官说一声,帮我烧点热水。泡一泡,驱驱寒,会好很多。”
“好好!”邓乙吩咐了属下,“快扶殷医官上楼。”
邓乙的属下一边一个架着裹在棉被里的殷秀,如同拎着一只小绵羊,迅速上了楼。
他们将殷秀安顿好,又倒满了烧好的热水,才离开了房间。
天色将晚。
殷秀摸着额头有些发烫,“这样不行啊,若是病了还怎么替侯爷诊治。”
他掀开身上的棉被,将头上的冠帽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架上,开始褪掉外袍。
他在外袍的怀袖中捏到了那柄匕首,掏出来仔细瞧了瞧刀鞘上镶嵌的海蓝宝石,不由地低声昤出两个字:“闻中……”
他又想起了闻中说的那句话:“放心,爷许诺的三千牛羊,一双鸿鹄,一只都少不了。”
自从遇见悍匪那日,闻中爽朗的笑声便在他脑中萦绕,甩都甩不掉,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得了臆症。
他将匕首扔在了床榻上,连拍着自己的额头,“臆症,一定是臆症!”
殷秀转身去到了浴桶边,一件件脱掉自己的里衣放在一旁,抬腿坐进了浴桶里。
“眭__舒服。”
虽然邓乙每日都问问他要不要歇歇,但他心中惦记着林啸的伤势,每每回答无事,赶路要紧。
即使疲惫,即使被马车颠簸地直想吐,也要日夜兼程,硬撑着来到了北境。
他将热热的巾帕叠成了一条敷在眼睛上,双臂伸展开靠着浴桶,没多久便睡着了。
迷迷蒙蒙中他察觉到一丝凉风,但很快屋里又恢复了温热。
好像有人在屋里?
官驿内除了邓乙的人,便是留着当值的驿官。殷秀以为是邓乙差人来添水,便瞩咐了句:“辛苦小哥了,将热水放下吧。”
来人并未出去,片刻之后殷秀听到了晔晔的水声,浴桶里的水更热了一分。
殷秀害臊,没好意思将巾帕从眼睛上拿下来,只是略微不满地嘟囔了句:“说了本公子可以自己来,快些出去吧。”
“嘻嘻一一那怎么能行?小殷秀这般金贵,爷怎舍得让你受累?”
谁?!驿官里的小哥怎敢用这般语气同他讲话。
殷秀抬手想将巾帕取下来,却被人抓住了手双手。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