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大馬士革玫瑰揉合茴香豆放入大釜,順時針攪拌直到——」
耳邊傳來Peter神經質地如頌經般的聲音,Remus得用力的睜大眼睛和不時的搖頭,才不至於昏睡得一頭栽進自己的大釜裡。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辦法好好入眠了。或許等會兒課堂上完成的助眠水他可以考慮偷渡一些回去也不一定?
在假期結束之前,他絞盡腦汁想了好多道歉的方法,在心中不斷反覆演練。怎樣起頭才不顯得刻意?怎樣的語氣才能完全表達出他的歉意?要怎麼做,他才能與Sirius回到以前的樣子毫無芥蒂?
他認真思索了很久卻沒料想到,那些在腦中排演過一次又一次的場景,只在Sirius淡漠的一個眼神下就碰碎砸了滿地。
那是月圓夜後他們第一次相對,他看見Sirius拖著腳步返回寢室,比其他兩人都晚上許多,他們早在開學前一晚就回來。
「嘿,Padfoot!我以為你要錯過早餐了。」正在繫領帶的James滿是朝氣的衝著他打招呼。
「怎麼可能。Black家的小Jing靈廚藝才沒有霍格華茲的好啊。」Sirius扯出一個微笑,將手上的一條白色毯子掛在床邊。
那是先前他在尖叫屋為Sirius覆上的毛毯。
直到James一邊嚷著肚子餓一邊推著Peter走出寢室的時候,他終於提起勇氣走向Sirius。他剛好披上新的一件長袍。
「Sirius……」小心翼翼的開口。
黑髮的那人聞言停下了剛起的腳步。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一雙漂亮至極的深邃眼睛淡淡望著他,不帶一絲溫度。
接著轉開視線,離去。
Remus當下有股錯覺,好像他這麼一跨步,就要一輩子從他生命中走出去一樣。
此後,Sirius也毫不掩飾他的態度。他不願與他同桌共餐,課堂上也寧願一個人坐在角落一處,他甚至不肯再踏進級長浴室一步。
James兩人很快就發現他們之間的異樣,但不論他們怎麼溫柔的詢問開導,Remus也只是搖頭不語。因為他想,若是Sirius不想說,他就不說。
他想他可以等,等到Sirius願意正視他,他會去向他道歉,然後他們重新合好、一切都好。
只是在那之前,就沒有人會替他圍攏頸上的圍巾、沒有人會纏著他開無聊的玩笑,也沒有人會在睡前輕吻他額頭祝他一晚好夢……
他開始習慣在夜間巡視完後坐在空教室發呆,在心裡默默盤算著時間。
——此時的Peter應該已經上床了、接著James大約還要再花個一小時左右吃宵夜,而Sirius……
Sirius、Sirius。這個讓他開心讓他傷心的好聽名字始終在心頭徘徊縈繞。一旦想起過去種種愉悅窩心的美好記憶,此刻寢室裡頭Sirius冰冷的神情更讓他難受地無法在那兒多待一刻。
起先的日子他只覺得難熬,但時間一久了,他也不禁惱火起來。
——這任性妄為的傢伙,怎麼可以脾氣大成這樣說不理人就不理人?
「……Remus、Remus!」
一旁Peter急切的叫喚打斷他,Remus勉強定了定心神轉頭看向Peter。
「你的助眠水!已經變灰色了!」Peter顫抖著指向他的大釜,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要重演上回的大爆炸。
「該死!」Remus低咒自己的失神,趕忙拿取魔杖要讓大釜離火。卻不料他一個擺手弧度過大,正在沸滾的大釜就讓他這麼一碰倒了下來。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只感覺到胸口一片熱燙,以及滿室嘈雜的尖銳驚叫。
「Mr.Remus,我得說很意外我會在這看見你。」Madam Pornfrey揶揄的聲音自耳邊傳來,這是他轉醒後聽見的第一句話。「我比較習慣你陪著那兩個搗蛋鬼一起過來擦藥而不是你躺在這兒。」
「我昏過去了嗎?」他問,檢查了下自己纏滿蹦帶的胸口及手臂。
「是的,突然的驚嚇以及睡眠不足所致。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有保持良好的休眠作息?」Madam Pornfrey雙手扠腰,換上一副專業的面孔盯著Remus。
「呃,我想,是普等巫測讓我覺得壓力有些過大了。」他低下頭,心虛的扯了個謊。
「好吧,那麼我可能得開點幫助睡眠的藥劑給你。」憑著Remus平日的優等生形象,Madam Pornfrey不疑有他。「不過你這下可用完我全部修膚ye的庫存了,我看最近那些冒面皰的女孩們會恨死你的。」
她打趣的說,交待了Remus幾句好好休息便離開調藥去了。
醫院廂房淡淡的藥水味兒撫弄著他疲憊的神經,他的雙眼經不起重量慢慢闔下,腦袋裡卻還不著邊際的想著,剛才的事Sirius看見了嗎?他會因此而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