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像流过鼻血那般,鼻腔喉头都溢满腥甜,他觉得很渴。
梁沅不理会他,从鼻子里哼一声,催促他快点。
这下轮到孟炀不依了,“不来搭把手,包身工也不兼职厨子的。”
回他的是比先前还要理直气壮的一句,“我又不会。”
旅馆营业一天用光了食材,最后孟炀只翻出几颗番茄和鸡蛋,抽一把挂面。他煎了番茄鸡蛋做卤子,下出两碗番茄鸡蛋打卤面。面捞出的时机恰好,不生不软,色泽鲜艳的浇头铺在莹白弹牙的面上,酸甜咸香,勾得人食指大动。
他抽出两双筷子仔细洗过搁在面碗上推给梁沅,自己则不顾碗烫端起就吃。
厨房的灯比房间亮一些,衬得梁沅更白了。他的吃相很好看,吃面竟然没有发出“吸溜”的声音,灵巧的手稳稳当当挑起完整的一团面条塞进嘴里,腮帮小小鼓起闭着嘴认真咀嚼。食量像小鸟,说饿狠了的是他,吃不了两口的也是他。
“怎么?不合你这少爷胃口?”孟炀从面碗中抬起头来,满满一碗被他解决得一干二净。
梁沅没有回答,只摇摇头,看不出是在说不合胃口还是否认不好吃。
两人毫不客气地没有收拾残局,吃饱喝足拍拍屁股就走,梁沅倒没忘在灶台上留一张红彤彤的钞票。
梁沅决定住一晚再走,一个在逃罪犯、一个被追杀目标,显然公共交通不适合他们,前者铁窗泪后者陈尸街头。他们得租车,大晚上的哪里有地方给他们租,现下他只希望这位X先生会开车,无证驾驶也行。
回房后他再次打量这个陈设简单的房间,单人木板床、木头桌子和压在桌下霉迹斑斑的地毯。前任住客留下的烟屁股就摁熄在桌上,台面散落的烟头数量不少,显然老板没花什么心思打扫,偶有一两个掉下去的还将毯子烧出几个洞。
在旁系的人得到的资料里他是位养尊处优的少爷,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自觉,所以他们肯定不觉得他会愿意住这种地方。但梁沅很好奇,这位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不到六岁就被赶出梁家,堂叔伯们偷偷养他放足烟雾弹以至除身边少部分人没人知道他的长相,X却准确地找到他。支持他的这一派有人反水的可能性更大了,他要找机会好好问问这位。
即使买通了X,梁沅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来。睡眠中保持警惕是过去十来年的必修课,他勉强能够休息。
回屋后梁沅冲了个澡,他半躺在床上用纸巾吸滴水的头发,刚被水汽熏蒸的的脸蛋红扑扑的,好似冒着热气。孟炀也洗完澡出来,靠在卫生间门口挑眉看床上那人。
梁沅朝地上一指就道:“我睡床,你睡地上。”说罢他将手上的纸巾拢做一处,将灯一关便侧躺下去。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似乎还能闻见指尖的血腥味儿。就像流过鼻血那般,鼻腔喉头都溢满腥甜,他觉得很渴。辗转大半个钟头后梁沅掀被下床去喝水,房间很暗看不太清,他第一只脚没有踩进拖鞋里踏到了地上。
初秋的天气开始转凉,多雨的城市始终有一股chao气,地板冰得他一个趔趄。
梁沅走到桌前拧开送的矿泉水,小口小口抿着,他有点走神,回床上时差点踢到床脚。最后他朝地上丢下仅有的一床被子,兜头砸到男人身上。
“垫在下面睡。”说罢他重新和衣躺好。
黑暗中孟炀无声地笑了。
没活儿的时候孟炀是要睡懒觉的,虽然他的生物钟让他在天亮之前醒来,他还是躺着,只要闭着眼就可以唬一下脑子,还睡着呢。而梁沅的一天俱是从六点开始,月亮还剩一点影子时他睁开了眼,接着便坐起来利落下床花一刻钟时间洗漱。
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地上那人还闭着眼睛,也不放轻步伐了直接走到他旁边用脚背踢踢那人的小腿,结果看到他睁眼后无比清醒的神色。梁沅有些无语,坐到桌边喝过几口水后开始毫不客气地指使人。
“去租台车,不起眼的普通的就行,把油加足。然后帮我买身衣服,如果你也需要也可以买。”说着他便起身拖过一个手提箱,手提箱的的锁头已经被他破坏现在只是用布条束着勉强合上。打开一看里面是成堆的现金,他抽出一叠递向孟炀。
递钱过去的时候他又看到了难以形容的衣袖,于是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斟酌着开口补充几句,“衣服…不要买太奇怪的。”
他身上还穿着跑出来之前哪些人给他套上的“奇装异服”,像七十年代的嬉皮士从东海岸穿越过来。
孟炀已经洗漱去了,梁沅听见他叼着牙刷含糊地嗯了一声。
孟炀走后他收拾了会儿东西,除一箱钱和剩下几根药剂他也没别的行李,简单规制之后他便坐在椅子上发呆,眼神没有落脚点但在脑中将梁家的情况一遍又一遍地过。
仔细盘算,他没有一个人可以倚仗,这样想来雇X挺对的。
孟炀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在前台退房的梁沅,还是昨天那个女孩值班。孟炀没急着下车,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坐在一堆塑料内饰之间,偏头透过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