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楼落在王骏身上的目光令人无端发冷,王骏刚缩了缩脖子,就听见萧明楼慢吞吞道:“就是阿丑想吃,我才发愁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萧明楼:你变黑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阿丑了!
祁昶:黑一点有男人味,不是更好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祁昶掀帘入帐时,就见萧明楼与王骏正互相无语对视中。
他微一皱眉:“怎么了?”
王骏立马惊醒似的直起身来,猛地摆了摆手,大步走向门口:“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骏的直觉曾在生死一线上救了他好几回,这回也是一样,打定主意不掺和到这两人之中,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省得被带进沟里,有苦说不出。
萧明楼也不在意没从王骏口中问出有用的东西,事实上,看到祁昶刚毅的面容时,他就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
以一词来形容,便是——心虚。
奈何军营里全是大老粗糙汉子,伙头兵的手艺就更不用提了,名义上是厨子,到了战时却能将擀面杖换成狼牙棒,把锅盖当成盾牌,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做出来的菜却一言难尽。
基本上都是一锅熟,有什么吃的就往锅里丢,野菜rou干面饼团子撕开,煮出来一团黏糊糊已经看不出形状的东西,还能被兵卒们捧在手里,吃得津津有味。
萧明楼身为大军统帅,自然要与兵士们同吃同住,吃一样的东西,睡一样的帐篷,那大锅饭的滋味……让萧明楼无比怀念修真界一样名为辟谷丹的丹药。
他宁可不吃东西,也不想再吃糊糊了。
如此一来,萧明楼更不可能向伙头兵请教家常菜了,他觉得自己随便弄弄,大概也能做得比这些大老粗要好。
只是对待阿丑,萧明楼可不能只是“随便弄弄”。
看来,回头得找个手艺还过得去的厨子,一来为了军中将士着想,二来也是为了偷师……不对,请教家常菜的做法。
萧明楼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实际也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祁昶已经朝他走了过来,目光沉定在萧明楼略不自然的脸色上:“少东家?主公?”
“什么?”
“该问这句的人应该是我。”祁昶走近,伸手拂开萧明楼的碎发,探了探他的额头,“怎么叫你也没听见,可是身子有哪里不太舒服?”
“没事。”萧明楼握住他的手,将那只手拉下,目光微动,眼神骤然一亮,拉着他往外走,“阿丑,你看。”
为免祁昶疑心,萧明楼索性以眼前一幕作引,为他讲道,以期分散祁昶的注意。
帐外,是大战后兵员疲惫,硝烟弥漫的景象。
萧明楼嗓音如涓涓流水般清澈:“一战下来,虽然我们赢了,战场却是满目疮痍,血流成河。”
祁昶垂眸看他,似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你可曾想过,这世上为何会有征战?”萧明楼朝他眨眨眼,唇边泛起一抹笑意,却又很快被严肃代替,“于人族而言,战事是因欲求驱使,于野兽而言,掠食却是为了生存,归根结底,‘争’之一字,是因为没有,才会去争。
“而站在天道的高度去看,战与争,皆是为了延续。”
祁昶微愣:“延续?”
“不错,天道并非一成不变,天道法则也不是唯一的。新规与旧法,在过渡之时从不太平,你可以将天道看作无数的意识的集合,每一道法则若是都有自己的意志,那么谁都不愿意自己被人取代。”萧明楼道。
“少东家说话还是这般生动。”祁昶轻轻一笑。
萧明楼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紧了一分,他也往祁昶身上靠了靠,顿了顿,又道:“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修士若要更进一步,总有心魔雷劫轮番考验,前路总是没有一帆风顺的,唯有跨过重重障碍,才能走得更远,但也因为种种磨难,会令人变得更强。”
离得近时,祁昶身上冰凉的铠甲冻得萧明楼微微一颤,祁昶小心地避开,并用掌心的温度替他焐热。
“这可不是不恰当的比方。”祁昶认真看向萧明楼,“我觉得比那些听不懂的道法要有用多了,令人感悟良多。”
萧明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是吗,你都感悟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祁昶略微思索了下,道:“明白层层磨难,俱是为了走得更远。是以,在经历过去种种之后,我对少东家的心意非但不会改变,反而会越来越坚定。”
祁昶低下头,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注视着的人的时候,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整个吸纳进去。
萧明楼:“……”
这话让他怎么往下接?
祁昶单手覆在萧明楼的脸上,拇指轻轻揩去他脸颊上的一抹血迹,嗓音低沉:“所以,只要我心诚意坚,总有一日,日久生情也不是空想,对吗,明楼?”
既不是少东家,也不是主公,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入耳一片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