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也就没人看见,祁昶那握得越来越紧的拳。
“如此,这就定计了,兵符给我,我去调兵。”萧明楼毫不客气地朝苏苦摊开手掌。
苏苦轻笑着摇头,将兵符放在他手掌后,又不免担忧地提了一句:“外面那位……你可想好该怎么说了?”
“什么怎么说?”萧明楼揣好兵符,面上的笑意淡去几分,“阿丑自然是要跟我一块去的。”
“我不是说这个。”苏苦看着他,“自来到虚凡界后,你们之间便与从前大不一样,旁人看不出来,我在余青烟身上附身多时,难道还感觉不到么?”
原本打定主意不去管,但临了还是没法坐视不理。
萧明楼默然片刻,低声道:“小事,我会找机会同他说的。”
苏苦见他似乎有了结论,却不是贴近真相的结论,而是南辕北辙,看破却不能说破,难免更加忧心。
不是他有插手友人感情的爱好,而是天书所示,这两人的情意很可能关系到天下苍生。他只怕自己与魔师臧离的博弈会成为变数,到时候哪怕他成功诛魔,也会成为苍生罪人!
苏门主本是一心向天道,除魔卫道,儒雅飘逸,风姿潇洒,不食人间烟火。
奈何天道要他当红娘,不仅要学会看人脸色,还要时刻撮合,从中调解。
堪称心累。
可又有苦说不出。
更累了。
萧明楼全然不知道好友的心态落差,只当他还在为军情烦恼,出帐篷时还不忘回头安慰:“放心吧,有我在,保管你天黑之前就能看到满车的粮。”
说完附上一枚自信的笑,引得门口的祁昶深沉的视线落在苏苦身上。
苏苦:“……”
“主公,我们现在去哪?”祁昶跟在萧明楼身后,保持一步之遥,目光盯着他垂落在耳畔的碎发,眸色微暗。
“还是叫我少东家吧,听着更习惯。”萧明楼无奈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不妥。”祁昶摇摇头,“既然来到虚凡界,就要讲这里的规矩,你现在是大军统帅,叫主公才能彰显威严。更何况……”
他深深地看向萧明楼,声音微沉,语调渐缓,字字铿锵:“既然认你为主,不管是少东家,还是主公,我的心意都不会变。”
“是吗?”萧明楼听了他的回答,却不像之前那样笑容满面,而是喃喃,“心意不变……”
“主公?”
萧明楼晃了下脑袋,摇头道:“没什么,现在跟我去兵营,挑三百人,让伙夫弄点吃的,饱餐后随我去抢劫。”
祁昶微顿了下:“……抢劫?”
“没错。”萧明楼认真点头,眼眸泛上狡黠笑意,“我们这边粮草不足,为了填饱肚子,只好抢对面人的粮草了。”
他在军帐里已经与苏苦商定计策,借路途中的天堑作为掩护,奉行抢完就跑,绝不恋战的原则。
祁昶:“……”
“阿丑,你这是什么表情?”萧明楼歪头看他。
祁昶回过神来,失笑:“没有,少东家……主公威武。”
萧明楼笑了,眉目如画,眼弯如月。
计划很成功,三十里外驻扎的天魔军根本没想到,萧明楼会用声东击西的计策,明着是攻击营地,暗地里则盯准了粮草车,骑兵在营地里很是放了几把火后,就直接用马拉着粮草车一路狂奔而去!
经过天险之地,有萧明楼带人搭建的简易木桥,用过既拆,让对面的敌军气得直跳脚,却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骂骂咧咧地隔空打嘴仗。
萧明楼权当听不见,比起当年被整个修真界视为欺师灭祖之辈,这点骂仗压根不够看的,辞藻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一点不新鲜。
这一战,萧明楼不仅以三百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成功抢走粮草,还给天魔军埋下了一个华军掌握天险的印象,他们若想进攻,只能绕远路,也给华军留下了宝贵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萧明楼一战成名。
原本对他初来乍到还不信服的将领,此时都对他赞不绝口,而且他的剑术实在高超,若非有他冲在前面,敌营也不可能因为区区几百人就乱成这样。
军士们聚在篝火前,大口吃rou,大碗喝酒,欢声笑语不断,当真是好久都没有过如此敞开肚皮的时候了!
就在众人兴奋不已,手舞足蹈的时候,萧明楼抛开上前套近乎的将领,走到将自己杵在角落里的祁昶面前。
“少东家?”
祁昶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面无表情的萧明楼浑身煞气,似是蓄势待发。
这也是他没见过的萧明楼。
就在祁昶迟疑时,萧明楼一把拎起他的衣襟,将他拽到帐篷后,背贴着木架,祁昶感觉到面前的人呼吸都喷在了自己的脸上。
“我忍你一路了。”萧明楼压低嗓音,清朗的嗓音此时染上了沙哑,像碾过一粒粒细小的朱砂般,眼神更是酝酿着怒火,“阿丑,你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