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了红脸,飞快想了一圈,最后干脆理直气壮道:“我……我和小姐如今都是你手下的人了,你是我们的少东家,不帮你还能帮谁啊?”
萧明楼朗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畅快的笑意。
调戏小姑娘简直乐趣无穷,要不是阿丑还在旁边释出源源不绝的煞气,半无奈又半谴责地盯着自己看,萧明楼还想再逗她两句。
可东川月看着这样的萧明楼却很不是滋味。
东川月心思向来细密,他估摸着萧明楼之所以这么喜欢一个凡人小丫头,是因为他从兰儿的眼里看到的是单纯的喜恶,喜欢和讨厌都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萧明楼宁愿和这心思一望到底的丫头相处,也不愿与他多谈那些心怀叵测的师兄弟妹,可见当年被那些人伤得有多深。
东川月飘逸的长袖下是慢慢攥紧的拳头,胸口苦涩悲愤百味杂陈,他竭力忍着不在旁人面前露出端倪,却不想,心绪才一个转变,抬眼就对上了祁昶幽幽的目光。
那点唏嘘哀痛瞬间变成了惊悚。
……他怎么又盯着我看?!
东川月再不能因为眼前大半桌子的人都是凡人或低阶修士而放松了,稍有气势外放,都能被那个祁昶发觉,并用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眸投来探究的视线。
祁昶不面对萧明楼的时候是个很沉默的人,他的沉默却不是悄无声息的那种沉默,即便他不说话,也有一种山岳压顶的威迫感,好似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种压迫力并未因他恢复容貌而带来减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当那张脸上变得干干净净,疤痕不再夺目时,便会格外突出那双浓墨般的黑眸,幽暗晦涩,仿佛能吞没光明,给人以强烈的不安感。
少女心单纯而敏感,或许正是因为祁昶身上危险的气息,让兰儿一开始就如此畏惧、排斥他,只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说到“吞没”这个词,东川月想起祁昶与雷霆老祖一战时他一直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为何祁昶在破开那颗黑色珠子的时候,身上的伤就全好了呢?
如今联想到赵九娘融合了令牌,青铜令与海上巨碑同源,黑色石碑又能吞没灵力,刀剑难伤……
莫非,祁昶与海上仙府也有关联?
这么一来,东川月之前对于祁昶身份的推测又都要全部推翻,可惜,萧师兄连当初谋害他的人都不肯告诉他,关于祁昶的身份,就更不会对自己透露了。
这十多年来萧师兄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若是他先遇到了自己,东川月是绝不可能让他一人Cao心劳累的,可他到底是出现得太晚了,萧明楼不会向任何三大仙门的人求助。
就在东川月失神时,萧明楼也看了他一眼,敲敲桌面以示提醒:“东川宫主,这已经滴血认主并融入体内的令牌要怎么取出来?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恐怕那令牌已经长在了九娘的骨rou里,强行剥离怕是不行。”
东川月打起Jing神,严肃地点点头:“的确不能硬来,九姑娘不是修士,体质脆弱,须有万全的准备。”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除九姑娘的令牌外,此次七情宫共收集了六块青铜令。”东川月也不怕将自己的老底儿掀开,反正就算萧明楼信不过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萧明楼:
“七情宫将派出喜、怒、忧、惊四殿长老与数十名核心弟子进入仙府秘境,其中忧殿的任长老除了擅医,更擅炼器。既是滴血认主之物,用炼器的法子解除血契,将其移出姑娘体内并重塑一块令牌即可。
“为了最后一块青铜令,我独自前往西南,余下七情宫弟子如今应当也从春城出发了,待我修书一封,让任许先到雾城来为九姑娘解除血契……”
“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萧明楼懒洋洋一笑,直接拍板道,“这个秘境,我们也要去。”
东川月:“……”
“这……”东川月面上微有为难之色,“出发前,七情宫已经将名单定下来了……”
令牌只有那么几块,能带的人手非常少,每一个名额都是从三年前起就开始千挑万选甄选出来的,其中不但有优秀弟子凭实力获得的机缘奖励,也有利益权衡之下不得已留出的余地。
萧明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若是没有我家阿丑,你知道九娘和兰儿如今会是什么样吗?这最后一块令牌,没有他费心守护,绝不可能被你撞到,而我们但凡晚上一步,飞鹤派的那个劳什子老祖就要将魔修的手段用在九娘身上了,到时候他们只会说是东川宫主纵容行凶,可不会说是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你才走歪门邪道,而你半点不知情。”
他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椅背上,顿了顿,又微微扯了下嘴角:“还是说,身为一宫之主,你连一两个名额都做不了主?”
祁昶一见两人呈谈判之势,心下暗暗一松,道:“令牌本就是施老爷从荒古遗迹带回来的,又认了赵九为主,这就是她的东西,她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他早就看东川月那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