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陪在一旁,看了一晚上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欲替周晟源挡一下,就见周晟源醺醉间不动声色地拂开了他的手,笑着接过那酒水快溢出杯沿的杯子一饮而尽,动作爽朗地将杯子直接放回了桌子上。
“厉害!”潘德明起哄般地大声鼓掌,大掌落到周晟源的肩头,“晟源,你前途可期啊。”
“客气客气,是两位看得起我。”周晟源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两人,眼神也开始迷离。
他打了个酒嗝,已经没了之前风流倜傥的样子,开始摆手推辞道:“我这是真不行了,本来说好给您二位赔罪,结果倒成了我一个人喝,您说,我这像什么话!”
他连连摆手,明显醉意地说出的话使另外两个人愉悦不少,再次彼此恭维几句后,周晟源起身,歉意道:“经理,主任,实在是抱歉,我这不太行,得去趟卫生间!见谅见谅。”
“诶诶,年轻人呢,怎么能不行。”话虽这么说,洪高峰却是大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去。
“去吧去吧。”潘德明也道。
两人在周晟源起身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周晟源倒是自觉,先自罚三杯不错,随后他们灌的每一杯酒都没推辞,直接下了肚,这倒让他们看来心里爽快了。
至于站队的事,还是牙咬得紧紧,要么不说两句直接错开话题,嘴倒是能说会道,就是态度不明朗,他们也不能直接挑明。不过不急,大树底下好乘凉,时间还长。
周晟源脚步虚浮,推开来扶他的小周,脚步踉踉跄跄地自己进了卫生间。
待用清水洗过脸,他重新抬起时,眼底的红意渐渐散去,又恢复了一片清明。
这就是在这种地方要面临的东西,比之某些地方毫不逊色,但是周晟源无法,何翠琳要他回来,潘德明主动提出来,怎么看,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且这两人还算给他面子,灌得都是啤酒,他还受的住,只是得装装样子了。
又漱了漱口,将舌面上的酒味散去一些,他挺直腰,靠在厕所冰冷的墙面上缓了一会儿。
说起来,何翠琳这些日子倒还没有提相亲这件事,没有催他去和谁见一面,也没有让他再去加什么奇奇怪怪的联系方式,原因可能是他这段时间没怎么回去,也可能是何翠琳觉得,儿子既然都已经回来了,就在眼皮子底下,自然跑不了,那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物色个更好的给儿子。
不管了,周晟源有些颓丧地将五指插入发间,捋着额前的头发到脑后。时至今日,他会在这里把自己灌成一个往日嗤之以鼻的醉汉,他日,自然就可以草草找一个父母喜欢的女人结婚生子,再重复他们一般的命运,为完成孩子的任务而继续劳碌后半生。
这是中国传统的道路。也是父母之下无声的妥协。
“不好意思啊洪经理潘主任,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你们俩担待。”刚进包厢,周晟源的脸上便再次浮现笑容,那笑容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既亲切,又带有几分醉酒时的随意,更显得真实。
洪高峰和潘德明对周晟源这一晚的表现倒是满意了,泥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们早已明白,有气节的年轻人,才是更有出息的年轻人啊。
真的软骨头今天墙头草般倒向他们这一边,第二天就能立刻临阵倒戈卖了他们。吃过教训了,因此两人更不想轻易放过周晟源这块好料。
周晟源心里一清二楚,如明镜一般,他借靠在小周的肩头,站在路边一一客气地把洪高峰和潘德明两人送上车,随后满脸醉意地和小周道谢。
“小周,今晚多谢你了。”
小周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刚进来没多久,也是从助理做起,本来上班前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关系的家里人三令五申地告诉他要学会看眼色看眼色,做该做的事说该做的话,但今晚他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才想伸手帮一帮周晟源。
谁知周晟源悄无声息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喝下了全部的酒,愣是让他一滴没沾。没帮上什么忙,他嘴又钝,只知道连连摆手说不。
周晟源的手掌抬起,落到他的肩头安抚般的拍了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弯腰上了等在一旁的出租车,坐在车内朝小周摆手,示意走了。
小周站在街边,待车辆走远,才心底不是滋味地走回自己的车。
秦笑坐在灰色地毯上,眼睛直直地落在电视机上,却又时不时地瞟到一旁的时钟。
已经十点半了,周晟源还没有回来!!
他早已洗过了澡,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坐在四面敞风的客厅里。
风吹的白纱“呼呼”地在空中飘动着,幽静的夜里只有电视的声音传出去老远。
他烦躁地起身,在客厅、餐厅、厨房前前后后地走了一圈后,确认螺蛳粉没什么残留的味道了,这才起身走到阳台去关窗。
刚合上窗户,门口传来“叮”的一声,周晟源回来了。
秦笑拉窗帘的手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