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晟源举着电话心底嫌弃半晌,终于还是道:“地址告诉我。”
“春花路老烧烤摊这儿。”刘园大着舌头说道。
周晟源扶着额角把手机挂掉,转身刚准备回去和小孩说一声自己走了,又想起小孩那困了的样子,干脆清醒地直接去了停车场。
刘园耍酒疯的哭成这样找他不是一次两次了,还能为什么呢?为了他的那个“她”――姚菁呗。
估计又是中午闲着没事做跑去偷看人家姑娘,结果正好撞见什么不该看的,受刺激了跑来借酒消愁。
每一回都是这样,又每一回都是喝醉后拉着周晟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说:“源儿,你回去……回我三十岁那年,一巴掌拍死我吧!”
还回三十岁那年呢,当我是哆啦A梦?但是每次也是在提醒他们,他们都已经三十多了。
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但到了他们这里,即使而立之年,皆事业有成,却总是轻飘飘的,像找不到根。一个依然在为情所困,而另一个混沌至此,仿佛生活只能剩下随意,没有激情了。
喝了那么多次酒,刘园总是在夜色初合时便喝的烂醉,然后整夜整夜地趴在露天的小桌、吧台、茶几上喃喃着姚菁的名字,而他往往是陪坐在一旁,独自清醒地饮酒到天明。
当天蒙蒙亮时,周晟源便把刘园随便扛个地方放下,然后自己埋头大睡,待到上班时间,便洗漱好,挂上那温文尔雅的笑,衣冠整洁、风度翩翩地去上班,随后到了下班点回来,刘园要么还醉着,要么就是嫌自己不够醉,继续在哪里翻出酒瓶抱着呼呼灌。而他则是像这规整的一天不存在似的,扯掉领带、拽下西装,继续埋头浑浑噩噩地睡。
他们总有一两次这样混乱的时候,不像个三十岁的人,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没钱,也就不用为钱劳碌,只关心着那可怜的爱情。
而周晟源连爱情都没有,更不用为此颓唐,只需在一成不变的生活里偶尔择一天,像新生的婴孩沉迷于睡梦中就好。
这是两个人的默契,也是在回味生活里,两个人的独自舐伤。
这一回,周晟源照例是以为要陪刘园喝酒了,结果下车往烧烤摊那里走两步,就听见一阵桌子踹翻、酒瓶砸的“乒乓”响的声音。
周晟源快步走过去,推开挤着的人群,就看到刘园拿着个碎了的酒瓶柄,脚步有些晃,一脸凶气地瞪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都是百八十公斤的样子,却看着刘园不敢动――一抹刺眼的鲜红正从刘园额角潺潺而下,流经眼皮时刘园抹了一下,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却什么知觉都没有。
“刘园!”周晟源神经一紧,快步冲上前,直接从背后接住倒下的人,急声朝周围的人喊道,“救护车!快打救护车!”
半个小时后,同一所医院的手术室外。
“大哥,真的,我两兄弟真没碰他,我们就来来往往地骂了几句,那兄弟脑袋真不是我们伤的,是他自己没站稳磕的!”
周晟源有些疲惫地捏捏额角,声音依然放缓了些:“我知道,没事,是我兄弟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给你们道个歉。”
两彪形大汉一听,如蒙大赦,立刻感激地直朝周晟源弯腰,不敢再多说话。
周晟源冲他们摆摆手,示意走吧,两兄弟对视一眼重新看向周晟源:“那兄弟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们俩。”
周晟源弯弯唇角,没有推辞地点了点头。
手术室的指示灯还在亮着,周晟源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手里拿着手机,指尖悬在“姚菁”的名字上方,迟疑着是否该落下去。
不掺杂别人的感情,不管作为什么身份,这是周晟源的原则。
良久,周晟源还是摁灭了手机。反正也死不了,要说什么,等刘园醒来后再让他自己亲口说吧。
没再等多久,手术室的灯熄了,护士推着床出来,周晟源赶紧迎上去。
“护士,请问我朋友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缝了几针,一会儿就能醒来。”
周晟源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眼,脑袋包的像个球的刘园,终于没忍住把头撇到一边,偷偷笑了声。好家伙,你小子也有今天。
轻微脑震荡,额角缝针,总之是没什么大问题。护士把刘园推进病房后就离开了,周晟源独自守在床边,随意地翻着从隔壁床借来的书。
是一本悬疑小说,隔壁床也是个年轻男孩,看起来和秦笑差不多大,笑容暖暖的,很阳光,是在打球时把腿摔骨折了才住进来的。
日头逐渐西移,隔壁男孩的家人来了,在帮他收拾东西,打算今天晚上接他回去住,明天再来。
临走前那男孩朝周晟源挥手,示意书就先放他这里。周晟源抬了抬手中的书,礼貌回应:“谢了。”
又翻了几页,警察正自以为是地锁定犯罪嫌疑人时,周晟源抬脚,用脚尖踹了踹床:“大少爷,醒了没?”
病床上的人颤了颤眼睫,这才缓慢睁开了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