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记
残月城素以兰花闻名,然腊月天寒,百花尽数凋谢,唯余寒梅傲雪挺立,宁折不弯。
凌嫣出嫁这天,将军府设宴宴请全城百姓,鞭炮礼乐齐鸣,宾客满座,珍馐佳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凌嫣一袭红衣,披着大红的斗篷,团扇遮脸,自人群中穿过,缓缓向凌夫人走去,侧脸美的倾国倾城,引得众人侧目。
“娘。”待到母亲近前,凌嫣拿下扇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凌夫人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须臾叹了口气道:“凌嫣,宫中不比将军府,规矩繁多,人心冗杂,”说着眼里带上一丝坚韧道:“你这丫头长个心眼,厉害着些,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凌嫣抬头看了眼她娘,眼圈不由得红了,咬着唇点了点头,又看向他的两个哥哥。
凌肃叹了口气,扇着扇子走上前伸手想要拍拍他妹妹的肩膀,凌嫣翻了个白眼往后一闪,让他哥拍了个空。
凌肃:“……”
凌肃讪讪地缩回手揉了揉鼻子,递给凌嫣一个锦囊,嘴上数落道:“凌嫣,虽然你既不懂尊老也没爱过幼,心地也不怎么善良,心眼也不多。”
他仿佛没看到他妹妹幽怨的眼神,继续道:“可宫中不比在家,人心叵测,不管你人多么不好,总归是我的妹妹,这是你哥我攒了半辈子的促织,给你在宫中解闷吧。”
凌嫣哼了一声,伸手接过,恶狠狠地道:“好,我让御厨炒了,给你送回来下酒。”
沐与归推开一脸痛心的凌肃,走上前抓起他妹妹的衣袖笑道:“炒了吃才好,记得多放点八角,保证入味……”
他嘴上没话找话地说着,在他妹妹衣袖上悄无声息地画了十多个符咒,这才罢休。
司仪笑着上前道: “夫人,吉时已到,皇上已派人候在府外,是时候让小姐动身了。”
凌夫人点了点头,司仪转身上前扶着凌嫣走出将军府,外面不知何时已飞起了雪,十里红妆,红梅铺路,凌夫人默默地站在将军府门口,看着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
沐与归迎着满天飞雪,缓缓上前道:“娘,回去吧,她们……走远了。”
凌夫人点了点头,又最后看了一眼,脚步有些沉重地去了。
沐与归看着凌夫人背影,叹了口气,转身越过吃席的众人,提着几壶来到后院,飞身掠上屋顶。
那一晚过后,黑衣人从未来过,若是行窃行到将军府,此人多少有些丧心病狂。
拂开积雪,转身坐下,喝了几口冷冽的酒,微微抬头向远处看去,云雾缭绕中,远处青山依稀可见。
不知是这具身体素质实在是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画过几个符咒,沐与归脑子始终嗡嗡作响,口中血气弥漫。
忽听一人喊道:“凌霄。”
沐与归一不留神,脚下一歪险些栽下去。
凌肃站在下面咧嘴冲他笑着,手上还提了一壶温酒,热气弥漫。
沐与归胸口很闷,吐出一口鲜血,腿一软跌了下去。
凌肃见状吓了一跳:“凌,凌霄,你……”上前欲接住他。
沐与归浑身无处不痛,在空间转了几圈,砸在赶上来的凌肃身上。
凌肃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就骨碌碌地抱着他在雪地里打了几个滚,沾了一身雪。
凌肃倒吸了一口凉气,爬着坐起来,摇了摇躺在旁边的沐与归,见他没反应,不由得慌了神。
语气里也带上了哭腔:“凌霄,你没事吧,凌霄……”
沐与归忍着痛,勉强睁开眼睛,哼哼道:“我没事……”
凌肃慌里慌张地跪在他身旁,朝着不远处几个端着菜肴的丫鬟婆子竭力喊着:“你们几个,快,快去找郎中。”
一个小丫鬟心不在焉地转头一看,看到遍地鲜血,吓得手一哆嗦,盘子摔在了地上。
“不好了,二公子晕过去了。”
其余丫鬟婆子亦大惊失色,乱作一团。
不消片刻,就有郎中赶到了。
凌夫人站在床头,看着昏迷中胡言乱语的沐与归,一向寡淡的脸上隐约浮现一丝担忧。
她问:“卫大夫,他怎么样了”
郎中收回手,毕恭毕敬地道:“令郎脉象不稳,体质虚弱,又天寒受凉,以致高热心疾一并发作,此乃外因,”他顺了顺花白的胡子又道:“不知二公子是否饮酒?”
凌肃看了看他娘,小心翼翼地道:“饮过的,刚刚我看见他时,他便是在饮酒。”
卫郎中道:“酒属寒,二公子不宜多饮。恕老朽眼拙,还有一部分脉象解得不甚真切。”
凌夫人道:“无妨,有劳卫大夫。”
卫大夫道了声惭愧:“凌夫人不必担心,稍后去我处去一剂药石即可。”
凌夫人点了点头,对身旁婢女命道:“小梅,你随卫大夫前去取药。”
婢女福了一福:“是,夫人。”
卫郎中一拱手,转身带着小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