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徵云转身望向山脚的两间住处,发了一小会儿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双桃花眼里无声潋滟的笑意。
他抬步从山间的小路慢慢走了回去,一路盛开的贞桐山茗氤氲开淡雅的香气,却突然无端让他有些作呕。
他走到一棵柏树边,大半部□□体隐在黑暗里,月光如水的地面上,蔓延着缕缕煞红的血气。
柳徵云沉默着收回了部分神力,灿烂的山茗花一瞬间如浮云般消散。又过了好一会儿,柳徵云才冷着脸从暗处走出来。
影子又是修长的影子。
柳徵云轻轻地阖上门,在案边放了一枚夜明珠。
他正拿着另一枚夜明珠准备往榻边放,却被榻上端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潭月,你在的话能先吱一声吗?这样子很容易吓到人。”柳徵云无奈道。
“吓到人?”江潭月有些不解。
“对啊……你又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在眼前。”
江潭月闻言抿了抿唇,神色一下子就低沉了起来。
如果这样会吓到人,他希望柳徵云早点来、多来吓吓他。
“怎么了……又不开心?”
柳徵云察觉到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向榻上的江潭月走去,将夜明珠随手搁在榻边,蹲身抬手抚了抚江潭月的眉心。
“我又惹你不开心了?”他低声问。
江潭月摇了摇头,抓住了柳徵云的手。
他直直地看向柳徵云,眼睛里盛着率真的渴望,眼尾淡淡地红。
柳徵云再一次屈服于这样的眼神之下,起身抬臂抱住了他,轻轻哄道:“不吱声也没关系。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这次是我没注意,我以后注意一点就行了。”
江潭月喉间有些酸涩,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用力地回抱住柳徵云的肩颈,才低低地应声:“嗯……”
柳徵云:“你今晚上就睡这间吧,我去隔壁。”
江潭月僵了僵,好一会儿才问道:“为什么?”
柳徵云失笑,温声解释:“因为成亲结道侣印之前是不能同房的,知道吗?”
江潭月冷冷点头,有些不乐意,心说等会儿趁他睡着就可以偷偷进去了。
柳徵云轻轻退开半寸,复又慢慢靠近,温柔地啄了啄江潭月有些泛白的唇。
“晚安吻。”
直到柳徵云阖上房门,江潭月还愣在榻上,微抿着唇。
柳徵云状若无事地回到了房间,一脸平静地关上了门。
然后,紧贴着门慢慢地滑下。
“我疯了。”
他沉在夜色里,神情看不分明。
柳徵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方才鬼迷心窍的举动,以及那温润柔软的触感。
他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臂间,有些摸不准自己对江潭月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若说喜欢,有这样轻易就喜欢上的吗?
若说不喜欢,好像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柳徵云重重地叹了口气,略有些烦躁。
但很快,他浑身的血ye就冷了下来。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万年前那一道罡风,不知所踪的白猫,以及魍魉血池底数不胜数的上神尸骨。
他抬起头,深红的血瞳在黑夜里划过冷涩的流光。
***
嵩岱宗摘星阁。
万丈高楼亮着一粒粒光,每一个暗格盛着嵩岱宗弟子与宗客的卦印母体。
无量微微转动杖柄,一粒星光便从最高处飞来。
那粒星光凭空燃烧起来,火焰勾勒出一个卦印的形状。
“卦印显示平安无事,却查无所踪……怎么会这样?”
说话者乃是墨桑,前任鬼域圣君。
去子求饶有兴致地看了那个卦印几眼,啧啧叹了几声:“不愧是无心鬼啊,这届小辈真是人才如云。不错不错,深得我心。”
许知媚白了他一眼,嘲讽道:“蠢货。”
去子求就要炸毛,却被冬青抬手止住了,“好男不跟女斗。”
“嘁。”许知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着无量道,“你嵩岱宗的破事儿,至于把大家伙儿都招来吗?”
“这事可不止关乎嵩岱宗。”无量道。
许知媚挑了挑眉,笑道:“落神山的事,我可管不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缄默不语,摘星阁一时安静得有些针掉可闻。
无量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落神君明明应该遵守不插手五界事务的约定,却强留吾宗大弟子,这样只会消耗吾辈对落神君的尊崇。”
“如若落神君的权利没有边界,倚仗深不可测的神力在五界为所欲为,那吾等又该怎样向五界生灵交代?”
“这一次是我嵩岱宗,下一次就该轮到你们了吧……连一个说法都不能讨吗?因为畏惧落神君强权,我们这一群上神连一个小辈都不敢去保?”
许知媚不吃他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