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他不是皇帝封的官?
“你听到了,”女帝没有马上发话,而是略有停顿后才说了这四个字,“萑苠草花无法根治公主的病。”
“是。”辰灵垂首。
“你也看到了,公主发病时的模样。”
“是。”
“那你可否想到,在你前往北梁求药的近半年里,公主要忍受多少次这样的折磨?又要面对多少次丢了性命的危险?!”女帝的语气不再平静,凌厉的丹凤眼“唰唰”投出数道寒光。
“是……”须臾缄默后,辰灵最终开口称是。
“很好,你是个聪明人。朕,并不讨厌你。”女帝略微抬高了下巴,眸中只剩叫人心悸的冷色,“只是你的罪过,如今无可赦免。来人,将程氏四子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还是要关!?
“启禀皇上!程公子身上还保管着萑苠草花的白色花瓣!”情急之下我慌不择路,试图暗示女帝此人关不得。
“那又如何?”可惜她好像没能听懂我的言下之意——或者说,她在装傻充愣。
“……”我被对方一个似带挑衅意味的眼神给噎了个正着,但话都出口了我自然不能半途而废,“皇上朴非不知道,保管红白双花的两人是不能离得太远的?”我弱弱地试探道。
“还有此等规矩?”她微眯着眼瞅了辰灵一眼,又似笑非笑地注目于我,“那就劳烦朴副使一同前往我东漓天牢吧。”
我了个五雷轰顶!这与我何干!?
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欲救人却反被关,搬石头砸脚的我登时瞠目结舌。
“皇……皇上因此而将作为梁国副使的在下关入大牢,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被噎傻了的我差点就无言以对了,幸好我及时回过神来提醒对方。
“‘因此’?”女帝仍旧保持着方才那略显嘲讽的神色,冷不防话锋一转,看似漫不经心,又像意有所指,“朴副使似乎同程家四子交情匪浅?”
她、她看出来了?就靠这么短暂的接触?等一下,现在不是讨论交情深浅的时候。
“回禀皇上,”我勉为其难地镇定下来,对着女帝拱了拱手,“在下与程公子相识不过数月,我们之间的交情,恐怕没有皇上所想的那般深厚。”
“那朴副使何以一再阻挠朕将辰灵关入天牢?”女帝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既然聪明如她已然察觉,那我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启禀皇上,再下斗胆认为……求药用时过长之事,不能全怪程公子。”说出了心中所想,我却生怕会因此开罪这一国之君,故而一颗心又开始怦怦直跳。
“不怪他,朴非怪你北梁?”女帝立刻反唇相讥。
我去……再扯就扯到国家大事上去了。
“回皇上,这件事既不能怪我北梁,亦不能怪程公子。要怪,那也只能怪天。”老天爷啊,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像这个女人一样跟我计较哈……我绝不是真的要怪您,只是在这家伙面前不得已而说之,我一片诚心,天地可鉴啊!
第十五章 草木无情
见女帝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似在等待下文,我壮着胆子,快速吸了一口气,将心里所想到的娓娓道来:“皇上,正所谓‘草木无情,有时飘零’。世间万物自有其内在规律,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改变的。萑苠草花期不定,它不愿开花,无论是程公子还是我北梁,任何人都左右不了。可即使如此,程公子也已经尽力了。实不相瞒,在下有一段时间与程公子在梁国宫中同住,他为了萑苠草一事所付出的努力和冒下的风险,在下全都看在眼里。恕在下斗胆一言,程公子的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他对此事的重视和对皇上的忠心。方才见皇上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公主,在下很是感动,您对公主的关切之心着实令人动容,可是在这里的每一位,没有一个不希望公主能够早日康复,大家都在竭力而为,包括程公子……皇上是位明君,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呵……你怎知朕是明君?”女帝颇有耐心地听我说完了一大堆话,居然在我面前露出了笑容——虽然,只是一声冷笑。
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吹捧啦——为了哄你高兴——古代的皇帝不都最喜欢别人夸他们是明君么?
“在下从北梁一路来到贵国,见东漓境内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自然,便可推断治国之人是位明君。”做着和口头上截然不同的心理活动,我把脑中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翻找出来,忽略了不和谐的部分,煞有其事地概括着。
“朴副使能言善辩,面对朕毫不胆怯,难怪梁尊帝会给你这个差事。”女帝不痛不痒地说着,冷笑貌似变成了皮笑rou不笑,“只可惜,纵然你有三寸不烂之舌,这天牢,你还是去定了。”
我去!这女人果然又不讲理又没人性!
“来人,送朴副使前往天牢暂居。”未等我作出反驳,女帝已然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不过就算她不下令,我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有把握的反驳之词了。
悲剧……太悲剧了!还暂居?居你大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