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一听便知他扯了谎,心里正疑惑;但又想到,这孩子怕是还不知枣玠已经走了。如此,他还能瞒几日。容他想出那安抚对策,再告诉张涣也不迟。
李俊于是顺着他的意,将他带到自个儿家里住上几天。
这几日,张涣按照惯例巡街。每次走到香粉铺前,他都先躲在墙角张望,看看枣玠在不在。确定不在之后,才从前走过。
但走过之时,又伸着脖子张望,似乎想透过那店门,看看枣玠动静。
只是这连着几日,香粉铺都大门紧闭。
张涣竟也毫不怀疑。他只道枣玠没了他这个帮手,做胭脂时定不能同时看店。这几日,想必是在赶着做花朝节的胭脂。
只是……他这几日都在这街道上走着,他回濯阳消息,枣玠应该早知道了。
那为何……为何还不来找他呢?莫非枣玠真是见也不想见他?
这日日关着门,是因为不想与他偶遇,不想与他周旋吗?
枣玠竟如此厌恶他?
他沮丧又自责,心里满是悔恨。
即使如此,在休息那日,他还是戴上斗笠,忍不住溜到香粉铺对面,坐在那馄饨摊前,偷偷看着那紧闭的店门。
看得久了,总觉得门会吱呀一声推开,枣玠会从屋里走出来。
张涣痴痴望着。一阵风吹过,他见那门晃了晃,吓得他差点儿起身逃去。风过之后,门依然紧闭,只剩他一人坐在那对面,心跳声震耳。
他既想看看枣玠,缓一缓他这见不得人的相思;又不想见着枣玠,好不让他这恶心的欲望得到满足。
坐在此处,而不是直接翻进屋内找人,便是要将这见与不见的选择交给枣玠来做。
仿佛这样,他便能减轻些罪恶感。
一位戴着斗笠的彪形大汉挡在门前。他弓着腰,鬼鬼祟祟模样,假装是路过此处,但走过几步,又走了回来,反反复复绕着香粉铺大门转悠。
是那登徒子樊威!
张涣心里一惊。他倒没想着,他离去这十几日,枣玠恐怕常遭这人sao扰。
这般想着,心里又气又恼,只恨自己因枣玠那过去事由失了神智,在路上耽搁了,如今又白白让枣玠遭人欺负了去。
他看着樊威在面前晃悠,便耐着性子等着,等樊威想要爬墙那一刻,他便冲上去逮着他,这私闯民宅的罪名可跑不了了。
可那樊威只是走了几圈,就走向馄饨摊,在张涣旁的一桌坐下。
那樊威面上挂了彩,还遮了一只眼睛,怕是在哪儿与谁打斗,弄成这副模样。
张涣不动声色,用余光观察着樊威。
樊威在看他。
张涣微微低了头,让斗笠遮住面容。
樊威似乎认出了他,立刻起身逃跑。
张涣见他跑得急,知他心里有鬼,也立刻追上去,三两下将他制在地上。
樊威拼命挣扎着,嘴里叫着:“莫要抓我,人不是我杀的!”
张涣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面上露出迷茫,喃喃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樊威见他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胆子也大了,反问道:“你捉我做什么?我又没犯事儿。”
“你方才说你杀了谁?”张涣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嗓音里带了怒气。
樊威心里一怵,强壮胆子答道:“谁说我杀了人?你怕是听岔了。”
张涣见他一副耍他玩儿的模样,心里又急又气,将他往地上用力压了压,吼道:“那你跑什么?”
樊威吃痛喊了一声,答道:“你那般恶狠狠斜眼看我,我不跑等着挨你揍吗?”
“你为何在香粉铺前晃悠?”
樊威心虚不已,仍嘴硬道:“这街道,我想怎么走便怎么走,又没犯事儿。你有何资格捕我?”
张涣毕竟无审问经验,被他一顿抢白,便也觉得自个儿行为无理。这不按规则做事,总是不行的。
樊威还说着:“你快放了我,不然我找县衙告你欺压百姓,让咱那青天狠狠地罚你!”
张涣只好松了手。
那樊威骂骂咧咧走了。
他不知道,那樊威走过墙角后,立刻奔跑起来,像是怕他反悔,要追上来捉人一般。
张涣缓缓走到香粉铺门前,看着纹丝不动的大门,心慌不已。
莫非枣玠……已经遇害?
他不敢去相信,便抬手敲了敲门,心里期待着枣玠的回应。
等了许久,门依旧没有动静。
张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来到屋子侧门,也是平日出入的门前,用力拍了拍。
这门居然没上锁,只是卡着门框。他这一拍,便开了一条缝。他听着屋里依旧没动静,慌了手脚,两手用力一推,门却像是被什么顶住了,只开了一条缝,便再难推动。
张涣顺着门缝,看到那门内景象,心中惊疑不已。
只见那院落一片白茫茫,如刚落了一场大雪一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