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涣听闻,皱眉道:“我倒是想赶紧回去,一刻也不多呆。”
说着,不由将此句写在纸上。
这日是正月十四。本以为得一个月才能回去,没想到事情顺利得多。
只是……他未立什么功劳,怕是还得留在濯阳做衙役,希望枣玠不要怪他。
丁盛坐到他身边,问道:“咱何时走?明日元夕,想不想看看洛阳的灯会?”
张涣摇头道:“我从小在洛阳长大,这灯会也是年年看,早就腻了。”
“但我想看。”丁盛说道。
“刚好我也要替枣玠带一壶酒回去,明日就再留一日,后日启程回去。”张涣答道。
丁盛见他一副郁闷模样,便一把捉过他,揉着他的脑袋:“臭小子,你弄得你老大我好没面子。”
张涣连忙讨饶,说道:“这洛阳衙门只让我们呆到今晚,明早就要赶我们走了。这住店要花不少银子,我便想着趁早走了好些。”
“这呆一日的银子,我还是付得起的。”丁盛说道,“我看你就是想你那媳妇儿了。”
张涣被人识破心思,脸色涨红,一时不知该如何辩解。
丁盛看他这模样,心里暗自高兴:他没写那保文,此时枣玠定出不了濯阳,你这臭小子到时候还得谢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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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正月十五。
丁盛撺掇他夜里一起赏灯。张涣便打算日里去将那酒买了,夜里同丁盛到灯会看看。
两人在酒楼街坊走了又走,就是没找着枣玠指名的那家。
“你不是从小在洛阳长大,怎会连路也不认识?”丁盛问道,一脸幸灾乐祸。
张涣老实答道:“我不喝酒,没来过这儿。”
两人于是又闷头走了一圈,还是没找着。
“随便买一壶不就行了,何必要找什么红仙居。”丁盛走得累了,靠着柱子休息。
张涣摇摇头:“枣玠说他一直想喝红仙居的青梅酒,想必是常客。若是随意买一壶,他定不会满意。”
丁盛皱眉道:“这枣玠离开洛阳已经六年了,红仙居会不会……改名了?或者搬走了?”
“寻个人问问。”
两人问了几个路过百姓,都摇头不知。
“估计那酒楼现在是没了。”丁盛叹道。
张涣思索一阵,想到枣玠饮酒时那娇贵模样,道:“怕是寻常百姓不会去的酒楼。寻个穿绫罗的问问。”
只是这富家子弟怎会在街上闲逛。两人于是装模作样地进了家酒楼,点了壶酒,坐在大堂等着那富家子上门。
张涣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些侠气与贵气。那些少爷们不愁吃穿,却总被长辈管着,正是喜爱他身上这份自由气质。
不一会儿,两人就问出了那红仙居所在。
张涣喜上眉梢,拉着丁盛往外走。两人走得急,并未见着那少爷鄙夷的眼神。
这找到了红仙居,却见大门紧闭,连个看门的也没有。不只是红仙居,整条街道的商铺都关着门,与热闹的酒楼街坊完全相反。
丁盛打量着四周,见除了他俩,没有一个行人,不禁问道:“怎么这般冷清?”
张涣吸了吸鼻子,说道:“有香粉的气味,很浓。”
丁盛见他说着香粉,又闭眼不动了,于是问道:“可是与枣玠有关?”
张涣摇摇头,说道:“我在想着,这儿……应该是ji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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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玠打了个冷颤。
他只道这天越来越冷了,怕是要落雪。
心里又祈祷着莫要在这几日变天,耽误他的出行。
今儿是元夕。天色还早,人们正忙着装点街道,外边热热闹闹的。
他看着Yin沉沉的天空,心道这夜里恐怕要下雨,这灯会怕是要泡汤了。
枣玠向来对元夕没有期待,甚至每到这日,他都想紧闭屋门,隔绝那人声喧嚣。
大家都只道这元宵有花灯满月可赏,说不定还能找着如意郎君,是个好日子。但于他来说,倒是如灾如难的一日。
这日,ji馆夜里歇业。他们这些卖身子的,便要如常那般妖娆打扮,到那灯会、河边、桥上观灯,供人观赏、挑选。若是被人看上,付了如常的银子就能带回家去。
这家门一关,谁知有几人在场、有何种yIn具?平日只在ji馆里做,总是要安稳些。
那元宵夜游人的欢声笑语,如在嘲讽他一般。他混在那喧闹的人群中,只觉得越发悲伤。
即使来到濯阳后,也不曾去过一次元宵灯会。
张涣刚来时,吵着要去,枣玠就让他一人去了。好在县城灯会不如洛阳的有趣,张涣去了一次,也不再吵着去。
不知那小子今儿会去观灯么?会……会看上哪家姑娘,与之相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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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灯会。
朱雀街阔百步,两旁灯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