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了?再吃会儿吧?”张涣在后边问道。他知枣玠背对着他,定是见不着他的神态,于是那巴巴望着的双眼里,再难掩饰痴情与渴望。
枣玠没有回应他,径自回了屋子。
他在床上躺着,仔细听着屋外动静。张涣似乎收拾了那桌菜,又唉声叹气地在院子里徘徊,最终回了屋便再无声响。
枣玠盯着黑洞洞的屋顶,眼泪顺着双鬓没入发间。
这是最后一日了。过了今日,他就再也见不着那孩子了。方才那淡漠的模样,便是张涣在他面前最后的样子。
这样便好……不似前几日那般粘腻痴情,免得他离去时心里充满罪恶;这冷漠相比那厌恶呕吐,又让他心上受的伤要小一些。
这定是最优的解法了。
他应该心满意足。
但一想着今夜之后,他就要与张涣彻底断了联系,一股浓烈的悲伤涌上鼻尖,眼睛充血般地疼。
许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他没有发现屋顶上移了一块瓦片。
那便是正在偷窥的张涣了。
张涣见枣玠躲进屋里不愿见他,心里着急,又不敢直接上前询问,只好用那往日偷窥的行径。他见枣玠才将窗户纸重新糊了,担心戳洞被发现,只好爬了屋顶。
趴在屋顶上,又如往日那般见着枣玠掩面哭泣,一时心里五味杂陈,此时心境仿佛与几日前那夜重合了。
想那几日前的夜里,他也如此爬了屋顶,碰巧见着枣玠因舍不得他离了香粉铺而哭泣;今夜又见枣玠因舍不得他离了濯阳而哭泣,只觉得如旧事重现,内心唏嘘不已。
那时他一心想要独立出去,好成为可靠的男人,与师父表露心迹。如今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要让他离家一月有余,他却舍不得了。
更何况此时两人还闹着矛盾,若是不解开这误会便分离这么久,等他回来时,枣玠对他彻底冷了心,他上哪儿再找一个他爱的枣玠去?
此时又见枣玠哭泣,只道若是今夜两人仍这般一句话也不说,那等他走后,枣玠岂不是也夜夜如此以泪洗面?他又怎好让心上人受此折磨?
张涣这般想着,便鼓起勇气打算进屋说明白。却见屋内枣玠突然起身出门,往他的屋子走去。
这突然的一下,将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给打散了。他一心想着不能被枣玠发现偷窥之事,只好缩着脑袋躲在屋脊后边,又忍不住冒出两只眼睛偷看那院里徘徊的枣玠。
枣玠在中庭转着圈儿,又突然走向张涣的屋子。在门前停下脚步,伫立良久,又回到中庭打圈儿。
初三西斜的弯月拉长他的影子,映在墙上时长时短。张涣看着那细长的影子,只觉得今夜真如那晚一般。这般想着,那晚那时心里的怜惜与一点欲望,悄悄在此时的心底萌发。
他见枣玠走到店铺里,似乎是取了什么东西,出来时右手紧紧攥着,他也看不清楚。只见枣玠似不再犹豫,快步走到他屋前,敲了敲门。
张涣吓得一身冷汗,正想着要不要也如那夜一般装作从茅房里出来,却见枣玠只是敲了一次,便静静站着。
枣玠深呼一口气,对着那紧闭的屋门说道:“我知你不想再与我周旋。只是明日你要去洛阳,在此之前,我有事儿要与你说。”
要说何事呢?
枣玠心里也犹豫了。
他手里攥着王枝的香囊,打算在张涣面前替她说说好话,撮合他俩。
这也是他一开始计划的。如今他就要离去,此时是他最后与张涣说此事的机会了。
“我……我……”
“师父要与我说什么?”
张涣的嗓音在身后响起,那口中喷出的热气沾在他的肩颈上,闹得他身子一哆嗦,手里那香囊掉在地上。
他迅速弯腰捡起来,又藏在衣袖里,生怕被张涣瞧见。
可他站在此处,不就是要将此事说明,此时为何又要如隐瞒秘密那般藏着掖着?
张涣嗅到了那股与脂粉不同的香气,不禁问道:“什么东西这般好闻?”
枣玠扯着谎,说道:“是我昨日新做的香粉。”
张涣奇道:“师父夜里涂抹香粉,又来我屋里,这是为哪般?”
枣玠知道,张涣仅是好奇,并无他意。怎奈他对其暗含心思,竟听出了那调情之意。一时间羞得无地自容。
这羞耻之心一冒上来,又胡思乱想着,想着张涣会不会是在讥笑他,笑他这副故意勾引的下贱姿态。
张涣当然没想这么多。他只想着师父愿意来找他,还、还特意擦了粉,莫不是因为……喜爱他,又想要与他亲热?
又见枣玠神态忸怩,便以为他是害羞,心里是越发喜爱了。
他忍着欲望,轻轻推着枣玠,说道:“外边站着多冷,有什么事儿,咱进屋说去。”
屋里漆黑一片,枣玠进了屋,听得身后屋门被张涣锁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被张涣抱了个满怀,那嘴唇与舌尖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