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达夫却全然不顾,吃惊地盯着方铭愿的小腹,问:“你那长得是啥?”
“腹毛啊,你没有么?”方铭愿反问,他认为男人都会有。
“有是有,但没你那么夸张。”罗达夫皱皱眉头,问:“你们红毛夷人是不是都长这样?”
“你才是红毛夷人,你们全家都是。这么凉的天,我脱光了去给你摸虾吃,你还骂我红毛夷人。我哪里像夷人。”方铭愿说完,把虾笼往腰间一别,纵身跃入海中。
罗达夫望着方铭愿溅起的水花,小声嘟囔:“你哪儿都像夷人,只不过不纯罢了。”
身旁的叶枫此时发话:“你却是多事,明知他忌讳这些,非要戳他。我们现在还需用他,莫要惹毛了他,多说无益。”
“诺。”罗达夫脸拉得老长应下。
方铭愿气息着实大得惊人,统共换了四次气,就完成了捕捉。游到船舷边,从海里探出半个身,见此时只有叶枫一人站在那里,便把手伸向他,说:“拉我上去。”
叶枫低头看向他,见他头发尽shi,贴伏在光洁的额头上,有海水顺着发际细细滴落,犹豫半晌,转身喊正躺在甲板休息的罗达夫:“你过来拉方兄弟上船。”
擦。方铭愿心中暗骂:老子累个半死给你们觅食,一个骂老子红毛夷人,一个伸手拽老子下都不乐意,要不是看在那些金子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们。
罗达夫应声而来,拉方铭愿上了船。天很凉,但海水是暖的,泡在海里尚不觉得,乍一上船,方铭愿冷得直打哆嗦。站在甲板上浑身滴水地解着腰间的虾笼,忽就头上被蒙住了条棉毯,却是那叶枫找来扔与他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方铭愿用棉毯擦拭着自己,笑:“都来看看我摸的虾大不大?五只鲜活的,管饱。”
罗达夫俯身向前,打开笼子,倒出大小不一的绚丽龙虾。生猛鲜活,长者三尺,两只寸许的鳌钳张牙舞爪,头上尺余长的红须,脊背如炫彩绘之,纹如虎豹,五彩皆具。
“真漂亮,这就是七彩龙虾啊!”罗达夫欣喜,眼放亮光,问:“煮着吃?”
方铭愿已经擦干了身体,去船舱换好衣服出来,说:“生吃。可甜。过会儿我教你吃。这虾可是宝,补肾壮阳、化瘀解毒。岛上卖老贵了,平常人家都不舍得吃。”
在方铭愿手把手的真传下,叶枫和罗达夫吃了平生第一只七彩龙虾。虾rou甘甜爽滑,虾脑入口即溶,唇齿留香。
想俘获一个人的心,先俘获他的胃,此言甚是,方铭愿仅仅用了只七彩龙虾就把罗达夫的芳心俘获了,他看着眼前的混生子也顺眼多了。罗达夫吃得那叫酣畅,吃完一只不够,又吃了一整只。边吃边乐:“看不出方老弟好本事,以后常摸来吃吃。”
“包我身上。这都不是事儿。”方铭愿笑着瞄了他和叶枫一眼,心道:“你们且吃吧,也吃不了几顿了。给那么点钱,老子还得伺候你们俩一辈子不成。”
叶枫此时也刚好抬头看向他,正吃得忘我,舌尖在自己嘴角轻轻舔过,把沾在上边的虾脑吸入口中。方铭愿眼看了去,微微怔住,心道:“这么俊美的人怎么可能是军籍?可惜了啊,脑子还不怎么好使,长得再超然脱俗,有个屁用,不等于废物。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像我这么又帅又聪明的人,世间难觅啊。”
起风了。三人酒足饭饱后,乘风破浪,继续航行。
刚高兴了小半天,罗达夫就开始犯愁了,眼见着风声越来越大,浪头越来越高,乌云层层叠叠从天边压了过来,天色暗抑……
怕不是要来暴风雨吧?
(把“怕不是”去掉,暴风雨马上就到。)
天气瞬息万变,晌午还风平浪静,此刻已是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怎么办?!风浪太大了!”罗达夫抓着船舱的门框大喊。
方铭愿扶住桅杆,高声说:“不能再开了,我把船往浅海靠靠,得把篷布收了。”渔人忌讳说帆船的帆字,因其音同“翻”,所以称之为篷布。方铭愿耳濡目染,也这么称谓。
☆、第八章 shi身相偎
乌云滚滚而来,急迫的墨色尚未来得及把远处的海岛覆盖,黄豆般的大颗雨点忽然扑天盖地地砸向了他们的小船,令三人躲闪不及,衣衫尽shi。
见风雨来势汹汹,罗达夫拽着叶枫的袖口往船舱躲去,试图跻身于船舱剩余的狭小空间内。怎奈两个人太过高大,全都躲进去,船舱门就只能敞开着,关不上了。
方铭愿好不容易把篷布收好,船锚放稳,整个人已经像是从海里刚被打捞出来,浑身没有一处干爽之地。他奔向船舱,发现那俩人要把舱门挤爆了,就大声嚷:“不行!你们俩不能呆在舱里,舱门关不上。一旦进水就麻烦大了,里面还存了好些个□□霹雳管呢,泡了水就无用了!都出来!”
“□□霹雳管干嘛用的?”罗达夫仍旧拼命往里躲,不肯出去淋雨。
“炸鱼啊。往海面扔一根,爆了能轰晕好多鱼,在船上咱就不愁吃的了。不然,我还能天天下海去摸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