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他渐渐明白,什么都等不来。
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已经无一处实处,他是虚无的,意识即将消失前,他看见了那个妆容Jing致的女人,一个和他有着一双一模一样月牙眼的女人。
第83章
盛典睁开双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头上的花洒早就没有热水了,冷水不停地浇在他身上,他冻得打了个哆嗦。
他勉强支撑自己站了起来,关了花洒。走到镜子面前漠然看向镜中,镜子里的人双唇惨白,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活像个索命鬼。
“神经病。”
于是镜子里的人也对着他说,“神经病。”
盛典神经质地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冰冷的手指碰上同样没温度的脸颊,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手腕上的手串除了沾了水以外,什么都没有,依旧纯洁无瑕。
盛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三下五除二地脱了全身的衣服,裹了一件干燥的浴衣出了浴室。
手串上的水珠擦干净,放回到盒子里,重新拿出一条新的黑色腕带,动作熟练地打好活结,套上手腕最后收紧。
中央空调开到了暖和的温度,他喝了杯热水,感觉到温度在慢慢回归,除了还有些头痛。总算觉得自己像个正常人了,才给喻戍拨电话。
“喻叔,”盛典的声音很平静,好像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时隔一年,我又出现幻觉了。”
对方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问他:“能正常出门吗?”
“可以。”盛典回答。
“那么一小时后,医院见。”
喻戍知道这是个很不好的预兆。
当初盛老爷子和孟礼把他送过来托付给他时,他见到的盛典,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漂亮人偶。
孟礼说,知道情况太糟糕,才会特意来拜托他,柘然的导师,Jing神科的泰斗——喻戍教授,是这孩子的唯一希望。鉴于某些特殊原因,他们给他换了个身份,喻戍的表侄子。这点小事,堇华集团办起来丝毫不费力。
就这样,谷典不再叫谷典,作为盛典的他,在建南市最好的Jing神病防治院过着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日子。
喻戍综合盛典的伤诊断出,盛典在囚禁期间,不仅被用了药,还有被暴力虐待和电击刺激。他的听觉神经损伤严重,又耽误了最佳治疗期,导致左耳几乎失聪,即便后来在各大专家的诊治下有所改善,但效果微乎其微。
除了生理上的创伤,一个月的囚禁与折磨还导致他认知功能紊乱,心理愈加病态,他自14岁起在柘然诊所坚持治疗而获得的Jing神好转,几乎全部作废。
最糟糕的是,他在住院期间有过多次严重的自残行为。
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是,盛典有清醒的时候,他清醒时会和以前一样,像个正常人,尽管,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
喻戍调取了柘然这里的一切治疗记录,两人联合国外的专家进行研究治疗,本是抱着尽力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努力有了成效。
柘然把他的导师对盛典的诊疗成果比喻成一次奇迹。因为住院半年后,盛典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到了后来,他的Jing神状况居然足以支撑他出院,在盛典的请求下,喻戍同意他出院,并把他接到了自己家中,他的子女都在海外,家中只有喻夫人和一位保姆。
喻戍以表叔的身份走了些手续让盛典重新准备参加高考,这对盛典而言,是件好事。要想盛典进一步好转,需要树立他对自己行为能力的自信心,比如学习能力的建立、交流能力的提升。
事实证明,盛典的学习能力完全没有受到Jing神状况的影响,反之,他对外界一切因素进一步的忽视导致他对学习更加专注,短短四个多月的学习,他再次考上了建南大学。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经管类专业有着别人难以理解的执着,担心去金融系被曾经的老师同学认出来,孟礼只得退而求其次同意他去了经济系,同时在喻戍的强烈建议下,辅修了心理学专业。
有时候,喻戍不免为他可惜,因为这个小孩太优秀了,如果没有遭遇种种劫难,应该会是同龄学生里最闪耀的那个,他很想带着他搞研究。
喻戍眉头紧蹙,直到盛典坐到他办公桌面前。
“喻叔,您别愁了。”盛典出声提醒老师。
“说说具体情况。”喻戍开始走流程询问问题。
事实上,盛典在客厅里的一举一动喻戍和孟礼都一清二楚,因为他们对他一个人居住压根不放心,可盛典坚持自己可以一个人住,于是他们在盛典的客厅安装了隐形监控,只是盛典不知情而已。
“昨晚我回家后,在门口抱了一会儿猫,进卧室,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然后出现幻觉发现自己的手腕开始流血。”盛典报流水账似的叙述昨晚的细节,并且解开腕带伸出他的左手腕给喻戍看了一下,“后来,我可能失控了,记不清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但是早上我是在浴室醒过来的。”他略有些麻木地说。
这是他当年的自杀情形,喻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