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炮台村来的吧?唉……你去开刀的时间里,过来卖了几天,就驻笃了,没办法啊——对了对了,昨天半夜里,你有没有听到警车声音?』
『没听到诶,我们家住得太上面了。怎么啦?』
『嘘——!我也是,打听来的,说是瞎子家出了事——昨天警察来,把瞎子的媳妇带走啦!』
这一年丁海闻家装了空调和暖炉,长长的烟囱上搭着毛巾袜子棉毛裤①,穿过屋顶,从气窗通出去。
芦苇的军大衣挂在烟囱旁,外面下着小雨,衣服上有深深浅浅的水印。
『这次的更新增加了对类的支持,这个概念是定义同一类的所有对象的变量和方法的原型,比方说,我们可以建立一个,定义了当前②——阿闻?』严冬里的暖气最是杀人,芦苇回过头便发现丁海闻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蓬乱——还黏糊糊的,眼窝青黑。
『不是吧阿闻。』年轻人捏了捏少年的鼻尖,动作突然放轻了,『明明,我今天还没开始啊,讲得这么无聊的吗?』
『不会无聊!芦老师。……闻哥他——好像是有点萎靡不振,可能是生病了?』少女拨开他黏糊糊的额发,凑近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一点点热,应该没发烧吧。闻哥怎么也不洗头了……』
芦苇都看在眼里:『那今天我们就先不——』
『没关系的!我学会以后,我会教闻哥的!——芦老师你太忙了,好不容易买到软件装好更新了,请一定教我新的内容!』
『不着急,阿闻落下太多了,我们等等他——其实我也租了新的光碟,想看鬼片吗?』芦苇翻开军大衣的内袋,翻出了两张VCD。
胡一明却捂住了眼睛,整个人都往沙发里钻,『我不要!我害怕!——我迷信得很……芦老师——你说瞎子会判几年?他虽然杀了人……但是那人是坏人吧??』
前一日·夜
『这回的火要还是黄的,我把这盒蜡油喝了。』丁海闻方才让柴火燎着了,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胡一平。
『……』一饼也很紧张,他都不敢回看,手里的打火机点亮了两回都让他自己抖熄了,生硬地吞了口唾沫,僵着手指去点那新出模的蜡烛。
但是他点的是蜡烛的底,融化了一些后,他把蜡烛粘在木头桌面上。
『你能不能快点儿……你点着了我拉灯。』丁海闻一手拉着灯线,不耐烦地催促他。
黄色的火苗有蓝色的小芯,映在人眼睛里久了会产生恍惚的幻觉,这火苗挨着烛心——挨了好几秒,火苗终于变大了,电灯被拉灭,只有小小的火焰在蜡烛顶端跳跃着。
这火焰起初还是黄色的,把顶层的蜡烧掉之后,慢慢发出了,粉红色的光。
虽然焰心还是橙黄色的,但是外焰确确实实是粉红色——接近玫红色的光彩。
这光彩不怎么亮,一饼的轮廓都照不太清,但是这家伙愣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丁海闻跨过板凳,夸张地笑起来,一把抱紧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发财了一饼!』他不敢喊得太大声,一时间感觉到眼泪和鼻涕都流了下来,那呆愣木头还是没什么反应,让他拿手背轻轻扇了两下脸,『喂,喂喂。』
『阿闻。』一饼拍拍他的肩膀,把人推开,脸孔凑近了火苗,鼻子几乎都要被点着,喃喃道,『你上回说——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少说能卖20块一根儿,九根儿包成礼盒卖二百——长长久久!就你说,拿来送人,哪个姑娘不动心!』阿闻高兴地大力拍他,好像要把这家伙肩膀都拍脱臼,却只见一饼脸上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呐呐,你看着这个粉的火。我来给你演一个——一饼!请嫁给我吧!』丁海闻踢开板凳,在烛光里单膝跪了下来。
胡一平的目光从烛火上移开,他也很高兴,但是阿闻这家伙的高兴异乎寻常,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聪明的家伙这么傻过——这张清秀的少年的脸孔,仰望着他,带着一脸弱智的表情。
见他不配合,丁海闻急得敲他的大腿:『配合一下,演一下!』
『演……演什么?』倒不是不配合,只是胡一平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面卖得什么药。
丁海闻绝望地捂住了脸:『说你愿意啊笨蛋!』说着颓丧地要倒下去。
『哦……好的,我愿意。』这时候胡一平倒是配合了,一把扶住了要倒下去的人。
『就是这个感觉!』丁海闻一跃而起,脑门顶到了一饼的下巴,撞得两人都疼得抽冷气,『表白啊,求婚啊,办喜事,有这东西谁还用普通蜡烛——别说纯情少女,就连笨蛋一饼都顶不住的火焰!』
『你说谁是笨蛋。』胡一平假装不高兴,两个胳膊叉起来,带起的风却吹熄了烛焰,四下一片漆黑。
『你是笨蛋啊谁是笨蛋,话说我们班都有人搞对象了——你知道吗?有个男生同时和两个女孩子谈恋爱……』丁海闻在黑暗里摸索,但是由于对场地完全不熟悉,一手捅进了胡一平的鼻孔,『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