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司雨腼腆地笑了笑,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指轻轻在脸颊处上下划拉几下,开口道:“倒也不是要模仿念哥的做法啦,毕竟念哥的英语成绩可是能死守在骆老师重点关注阵营里的,一般人也学不来。我们其实就是想知道一些数学的学习方法,临时磨磨枪。”
楚念:“……”
虽然你说的总体上没错,但好像哪里细节不太对劲。
“现在学方法有点迟了,还是把你们不会的题目拿给我看看吧。”
话音刚落,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样,楚念的那本合上的小说上瞬间压满了早已被摊开并用笔标注出来的数学习题。
楚念无语地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堆满笑意的脸,叹了口气,“我说你们刚刚没事干来我这儿唠什么嗑呢,想问题目早说不就完了。一个个来吧,嗯,这道…?我去,范玚你可以的,上来就第二十道大题?没空,自己算去!”
“别呀,念哥。这题我已经写得头皮屑都开始纷纷扬扬往下掉了,足可以见我损失了多少脑部队里的大兄弟,你就受累帮帮忙呗~”
“滚犊子,你的放最后。下一个,小罗先来……填空压轴题,你们这是来问问题么?怕不是组团回合制找茬来了。”
“加油,念哥,你是最强的最棒的最迷人的最发光的,我的信念与你同在!”
“……下一个,唉,体委,你怎么也来凑热闹?我看看啊,呃,十三题。行吧,总归比什么压轴的好点……”
“那个,洛班长?有空吗?能给我讲讲这题吗?”
像是掀起来一股学习的热chao,接下来的日子接连不断地有人前来请教问题。甚至还有好心的同学带着班级情谊之光,给费心劳力的楚念送来了让他感激涕零的“高一英语阅读Jing讲”“如何练好英语听力”等一系列学习资料。
他们真诚地祝福楚念同学,能够在此次期末考试之中,逃脱骆知行老师在笑意发散的同时暗藏于后的冰冷杀意。
洛韵施施然地捧着晾了不多时的热水喝了几口,尚未被寒冬的气流冷却的温热水流滑过唇舌,流经咽喉,最后如同触碰到了身体的热源开关,连整个身体都仿佛开始被暖流所逐步侵染。
总算是让冻僵的手部血ye循环起来。他放下保温杯,甩了甩拿笔的那只手,看了一眼趴在桌上,面色幽怨地写着今日份英语练习的楚念,笑了笑,“辛苦了啊。”
楚念没抬头,眼珠偏移了些许角度,望向洛韵,“如果你能让我少做一点题目的话,我会觉得你这话还有点真诚在里面。”
“那不行,这可是你在骆老师面前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洛韵转着笔,笔杆在他棱骨分明的细长手指间来回穿梭,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停下动作。
“我记得学计算机是不是得英语不错?”
“还行,看什么方面。不能说完全没影响,但关系也不是太大。毕竟比起英语好,编程能力好比较重要。跟那没关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楚念坐起身,将头倚靠在支起的右手臂上,神情懒散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但其实我的英语是还不错的,起码跟人交流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题的时候,都像被某种不可抗力所阻挠,让我搞不懂题目,神奇的是我能看懂它们的意思。”
洛韵想了想,犹豫一下说道:“嗯,不擅长做题型”
“正解。”楚念打了个响指,“当然,其实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因为我和骆知行的气场不太合,所以我这学期的英语成绩总是在生死线上反复横跳。”
“你少来……”
洛韵本想调侃他几句,让他别把责任推卸在旁人身上,却一下子将尚未出口的话语掐灭在了嗓眼儿里。因为他忽然联想到先前送作业的时候,正碰上骆知行在办公室里训隔壁班的几个学生时的场景。
骆知行当时捧着个泡着俩红枣和小半杯枸杞的玻璃杯,态度是岁月静好,面容是祥和安宁,语气平静甚至有几分淡然,完全看不出往日里被学生敬而远之,不把人怼到质疑自身存在价值不罢休的形象。
但不知道是哪个在旁闲聊的老师言语间提到了楚念,瞬间就挑拨到了他的敏感神经。在原本松了口气的学生变得惊恐的眼神下,面部表情逐渐扭曲,言辞开始暴躁激烈。话题在偏往楚念批斗会的道路上一骑绝尘,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语速让一分钟脱口秀表演者都自愧不如。
逻辑清晰,语句连贯,妙语频出,无重复率。连一向自诩能言善辩的语文老师郭刑都在一旁叹为观止,甚至起了想要同他把酒同叙,引为知己的念头。
这样想来,气场不和倒的确不是空xue来风。毕竟能达到在短短一个学期里师生相看两厌的程度,也着实是不易了。
“但,这不是你不做题的理由。不擅长做题就多练练,习惯了,有题感了就不会翻车了。”
被戳迫转移话题的小心思,楚念停下把练习卷往包里塞的动作,小小地“切”了一声,嘟囔道:“还是别了,英语要是不舍生取义,那语文就得大祸临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