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沉默着看了黎秋良久,他终于开口:“哥……”
没有叫错,他叫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黎秋的心高高悬起,几乎快要到了嗓子眼。
而晏安再没有吐出别的字句,只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一边俯身下来亲吻黎秋的额头。
从前额,到鼻梁,细碎的吻落在脸上,有些痒。黎秋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任由晏安在他眉眼之上反复亲吻。当对方将要触碰嘴唇的时候,黎秋挣开了晏安的钳制,反手把他抓住,轻声道:“行了,你属狗的吗?”
在黎秋看不见的地方,晏安目光一亮,嘴角上扬。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黎秋忽然道:“这酒品,真不放心把你交给小姑娘。”
……晏安的一腔热情忽地被泼了一盆冷水,冻得刺骨。
他没再乱动,任由黎秋扶着他回了家。黎秋先是给他打水洗脚,让晏安上了床,又把熬好的醒酒汤给晏安喝。
晏安醉得不清,在黎秋走之前还拽着他的衣角,嘴里念念有词。他说的是什么黎秋听不太清,也无暇顾及,只顾着甩开他的手,匆匆走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晏安停止了胡言乱语,眼里不再是一片醉意。他沉默片刻,忽然苦笑——当他栽在黎秋怀里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只是趁着醉意,借酒胆吻上去罢了。黎秋没有推开他,让他几乎是狂喜,都快忘了今夕何夕。
当双唇触碰到黎秋的那一刹,晏安觉得就算死在今天也没有任何可以憾恨的了。他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可以离黎秋那么近,近到他可以感受黎秋的滋味,和他无数个梦里想象的一样柔软。
他等这一刻已经太多年,就算在黎秋看来只是一场由醉酒引发的闹剧。
然而那一刻,晏安动作激烈,心里经历一番起伏后居然极度平静。他撬开黎秋的牙关,舌尖追逐着朝思暮想之人的舌。晏安心想——
他终于得偿所愿。
晏安事先没想过要这么做,他只是在那盏昏黄的灯光之下,无意中看见黎秋微弯的嘴角和脸上细小的绒毛。于是那一瞬间的心动,终成洪流冲破闸门将他的理性淹没。
他也给自己想过退路。万一被黎秋所不喜,自己大可以推给酒醉。然而他没想到黎秋会让他亲这么久,让他觉得黎秋也可能会喜欢男人、可能会喜欢自己的。
晏安躺在床上,静静地回忆了片刻,然后开灯坐起,将枕头底下黎秋送他的那个本子打开。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见过光明,灯亮的那一瞬间,晏安竟被刺得流下一滴泪来。
而另一间卧室里,黎秋靠在门旁,任由身体往下缩。唇边柔软触感仿佛还在,硬生生勾起他心间波澜。黎秋呆坐了一会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第二天早晨,两人默契地没再提起昨晚发生的事,就像从未发生一样。黎秋本来还有些害怕晏安会说些什么,然而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对方是喝断片了,根本不知道干过什么,于是愈发对自己心里忽然升起的诡异心思唾弃起来。两人心里都有鬼,气氛有些尴尬。
黎秋本是插科打诨的好手,最擅长的就是破冰,然而此时,却不知道从何开口,沉默地喝了两口粥。他无意中瞥到晏安的唇角,那里肿了一块,还破了点皮,一看就知道是昨晚他的杰作。
晏安倒也没看他,悄悄吃着自己的饭。好巧不巧,一颗米粒粘在他嘴角,晏安于是伸出舌头将它卷入口腔。他好像没发现自己嘴唇伤了一处,舌尖触碰唇角的瞬间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黎秋:……
于是,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黎小爷硬生生被自己呛了个半死。
晏安被他那一连串的咳嗽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了,忙凑到他跟前,神色关切:“哥,怎么了?”
黎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薄红浮现,泪都快出来了。他毫无防备地看到晏安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又是一阵狂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一边朝晏安摇手。
晏安余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里闪过些许失落,也没再问什么,坐了回去。
就在黎秋以为,今天就要这么尴尬下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情深深雨蒙蒙天也无尽地无穷——”
黎秋的眼神忽然就暗了。
黎琳的音容笑貌浮现在眼前,黎秋那点旖旎心思骤然消失不见。回忆黎琳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他对自己只剩下厌恶。
他在心里问自己:黎秋,你可以喜欢男人吗?你什么都做不了,连nainai的心愿都不能实现吗?你想对你弟弟做什么,想要他这辈子都毁在你手里吗?
他顿了两下,伸手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温和声音:“小黎,起了吗?”
“起了,在吃早饭。你呢?”
陈辞听起来很高兴:“吃了。今晚有空吗?最近公司的事都步入正轨,你帮了大忙,想请你和项目组的那几位功臣吃个饭。”
黎秋本就巴不得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