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手上只有那沉甸甸的砖块,用起来极不顺心,费了几番功夫抢了离他最近的人手上的棍子,方才拿到了个得心应手的武器。他将砖块远远抛开,甩到了几人无法摸到的墙的另一边。
要是放在四五年前,初遇陈辞那时,黎秋与这些人对打不过是螳臂当车——他当年放倒拐走晏安的王老九二人也是借了巧力,更有晏安在最后相助。而如今几年光Yin过去,筋骨在一次次打斗中磨出韧劲,自然也能挡上一挡。
再加上这四人本就是不成路子的三脚猫功夫,所谓的包围来势汹汹、声势浩大,却形如纸虎,黎秋只稍一试探便摸清了对方功底。
几人配合极差,貌合神离,黎秋用了巧劲,化整为零,逐个击破。
就在局势急速扭转,胜利的天平偏向黎秋之时,他只感觉眉心一跳,本能地侧身躲避,但速度还是慢了半拍。下一秒,他只感觉头骨裂开,震得他缓不过气来。
黎秋急速退到墙边,温热的ye体顺着后脑勺流下。先前被他一板砖拍晕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绕到黎秋身后给了他重重一击。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黎秋拍他有多狠,如今就有多痛。
黎秋呼吸不稳,半个身子靠在墙上喘气。寸头男见猎物已入网中,不徐不疾地招呼剩下几个兄弟围过来。他用脚抵在黎秋胸口,用力研磨,“之前抓老子手的时候很不是很嚣张吗,啊?”
黎秋状似无力地垂下头,鲜红的血ye顺着这个动作从额前流下,在眼睫上短暂停留后滴落。
这一副垂死模样很好的取悦了寸头男,他蹲下身,把黎秋的下巴狠狠抬起。
黎秋双目无神,任由他抓着自己的下巴。
寸头男得意至极,缓缓施力,欣赏黎秋脸上真切的痛苦之色。
忽见黎秋狡黠一笑,寸头男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黎秋便抓起一把沙来朝周围一洒,登时,周遭空气里全是一片沙雾。
趁几人被细沙迷得睁不开眼时,黎秋抓起身边最近的那人的腿,将他整个人狠狠往地上一抡,将包围圈撕开一个缺口,以最快的速度朝陈辞离开的地方跑去!
一路飞奔到墙边,黎秋却觉得头晕眼花,踩在橡胶桶上有些找不着南北,手脚发软,使不上力。
眼瞧着寸头男一行人要追上来时,墙的那边忽然伸出只手,一把将黎秋抓住,硬是把他整个人都生拉硬拽到了墙头。
陈辞不知道去哪找了些石砖,搭了个方便下墙的高度。他喘着气,“从我这里下来。”
黎秋点头,也不多说,跟着陈辞下了墙。
接着,陈辞把石砖弄散,又扛来个油桶将油乱撒一通,弄得墙边竟是没有一处好下脚的地方。
黎秋瞠目结舌,任由陈辞拉着他跑,“陈老板,陈大少爷,您这是打算弄个火墙,还是直接把这个人烧了灭口啊。”
陈辞:“……”
“少爷,现在是法制社会。”黎秋痛心疾首,“以德报怨,以德报怨知道不?虽然他们动手伤人,但是人死了你一样也牢里蹲。”
“您还不如找个机会,把他们蒙头乱打一顿就是了,何必……”
“闭嘴!”陈辞忍无可忍,开了扇门把黎秋往里狠狠一塞,自己也钻了进去,“我只是想让他们跳下来的时候滑倒摔一跤,没你想的那么恶毒!”
黎秋抿唇一乐,经过这样一番插科打诨的对话,总算是转移了注意力,没那么疼了。他也不顾地上脏乱,就这样坐了下去。
这条小巷只开了左边一条道,但偏偏是死路。要走只能翻/墙过来,但翻过来之后陈辞才发现这是个废弃的厂房。
出口的门已锁,除了来时的墙低矮好翻,再找不到可供出去的别处。陈辞只得在周遭找一个隐蔽之处,暂时供两人躲藏一番。
搬来几只大箱,将门窗堵得严严实实后,黎秋还坐在地上不动。陈辞累得死去活来,看见黎秋跟大爷似的,忍不住轻轻拍他一下,“看戏呢?我一个人做那么多,你想累死……”
黎秋头微微抬起,陈辞却停了动作。他像是被人扼住喉咙,话音湮在喉间,竟是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方才急于逃离,小路上亦没有灯光,便也没能发现黎秋的异常。如今借着破陋天窗上斜斜洒进的月光,陈辞依稀看见了个头破血流的黎秋。
他如置冰窖,寒意丝丝缕缕地沿着脚底爬进心脏,又冷又疼。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
“害,没事。”黎秋脸上的血早已干涸,他不想让陈辞瞧见这幅模样,作势往地上潇洒一躺。可方才触到地面,他就一个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嘶……草!”
见他这个样子,陈辞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掀开黎秋的衣服查看。还没能掀起一角,黎秋便闷哼一声,冷汗澿澿,“您要杀了我啊少爷。”
黎秋没有回头,陈辞亦没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但那急促的低喘已经足够让陈辞心惊。他几乎是颤抖着打开手机借了半点光来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