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中间,还将酒杯拿在手中,她秀眉一挑,甚是英气。只见她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仰头喝了,喝完了酒,对我展颜笑道:陆郎他不胜酒力,这杯酒便由贱妾代劳了,还望陈掌印不要怪罪。我倒吸一口气,叫得这么亲热,这俩人可不像吵架分开的样子,方才陆景贤说家中就他一人,果然是骗我!
陆景贤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她轻轻拂开,陆景贤皱着眉头发问:你为何会在这里?那女人笑着,语气却冷冷的:你不也在这里?陆景贤面上一红,赶忙道:我是被陈达强拉来的
我咳了一声,怒道:我还在这儿呢!陆景贤看了我一眼,恢复了一贯的笑脸,一拱手,道:拙荆远游归来,恕陆某不能陪陈掌印了,还望掌印谅解,准许陆某与拙荆先行告退。这话像是在求人,语气神态却没半分求人的态度。我见他们仍是郎情妾意,心中恼怒,一摆手:滚吧。话音还没落,那陆景贤就径直滚蛋了,那女人也跟着他身后。
席间众人早已大气不敢出一声,见我阴沉着脸,那些抱着姑娘的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夹着菜的也不敢往嘴里送。那石威讨好地道:这不相干的人走了,公公咱们继续?我心中正烦躁,冷笑道:不相干的人?你记住了,在南京城里,他什么时候都比你有用。说完,我站起身来,又道:还吃什么吃,散了。便搂着怜儿离席了。
虽说陆景贤这个不识抬举的让人气闷,可美人在怀,我也不打算因为他坏了今晚的兴致。我正搂着怜儿往她卧房走,就见陆景贤和那女人站在走廊尽头,陆景贤像个受气媳妇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何时回来的?程芷兰嫣然一笑,说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不是那种正人君子,既然你喜欢这种地方,身为妻子原该满足丈夫的愿望才是陆景贤一听,脸红得跟火烧一样,急得不行:我何时喜欢是那陈达那女人又道:那位陆姑娘和我学过琴,我借她房间一用,她自然答应。说完,她一把拉过陆景贤,将他带进两人身后的一间房中。
我怀里的怜儿啊了一声,说道:那是花魁娘子陆小倩的卧房。我冷笑一声,也跟了上去,猫在窗外。那怜儿十分不解,还嘟囔着:公公,快走啦。我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姑奶奶,别出声!幸而外面不知谁在放鞭炮,掩盖了她的声音。陈达打量了一下众人,见这帮北镇抚司的糙汉子们个个脸上带着笑,他便也微微一笑:我也不瞒大伙,有的时候这听,比起其他更有意思!众人发出一阵了然的哄堂大笑。
那纸窗本就有破损,我顺着那孔洞看向里面,这花魁的屋子布置得十分素雅。正中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八仙桌上置一具围棋,铜炉里焚着香,香烟缭绕,添了几分迷离。只见那程芷兰将手中抱着的琴置于屋中长案上,接着便上手解陆景贤的腰带,将他的外衣剥下,看这动作也是驾轻就熟了。我暗暗吃惊,她这么大胆的么?只听她嫌弃的道:全是酒味和脂粉味。说着还戏谑的看着陆景贤。陆景贤忙道:这是话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你不必说了,定也是那陈达让人陪你。
陆景贤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买了一尾鱼,却在回家的路上碰上前来巡视的陈达,他非要拉我过来。程芷兰问道:那鱼呢?陆景贤心有不甘的道:被陈达抢走了,让醉仙楼的厨子做成了辣鱼汤。程芷兰笑了出来,问道:醉仙楼的厨子有张大娘做的好吃吗?陆景贤诚实地道:我不知道,都让陈达吃了。程芷兰大笑起来:你竟连他也抢不过,白教你练武了。陆景贤低下头:那鱼刺多,你又不在。我在门外听得几乎气炸了肚皮!
只见那程芷兰伸手抚上他的鬓角,柔声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还买了鱼?陆景贤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忽地转过身,将桌子上放着的油灯点上,又从棋盘里拿起一枚棋子,坐了下来,说道:我只是很想你。他捏着那枚棋子,在指尖上来回翻转,又道:我想回去后让张大娘做你爱吃的清蒸鱼,用黄酒去腥,淋上热油,铺上葱丝。我再准备两幅碗筷,面对面的放着,就好象你还在家那样。
我听得牙都快酸倒了,陆景贤说这种话也不嫌丢人,分明像个哀怨的妇人。我又伸脖子向屋内看去,那程芷兰听他这么说,面上是大为不忍,愣了会儿神,突然微笑起来,也坐在他身前,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怎么说的好像我人不在了似的。又嗔怪道:分明是你,当初到南京的第一晚,你非要与我约定,至迟三年后,你若仍是戴罪之身,便要我云游四海,待看过大江大河之后,再决定是否与你一起苦熬。她说话的时候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怜惜与责备:我一直想不不明白,你这人到底是佛陀转世,还是其实你心里并不在乎我。她说着眼波流转,笑道:原来你会难过。陆景贤长长叹息一声道:你走之后我才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大度。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那女人站起身来,坐到了床上,陆景贤见状,也坐了过去,两人并排一起,挨得很近。只见程芷兰拉着陆景贤的手,轻声道:自从到了南京城,我从未有过想离开你的念头,可你认准的事,怎么也不会改变,这我早就领教过了,你要我走,我也不会死缠烂打。她的头侧了过去,靠在陆景贤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