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试试,能打开哪一把锁。剩下的我来处理。”
所谓的“处理”就是强行破门而入;月光从洞开的大门,洒进黑暗的房间。
他的耳朵没有听到呼吸的气息,适应昏暗的眼睛也没看到生命的迹象。
他皱起眉头;声音应该就是从屋子里传出的。
山姆点起了一支蜡烛,霍比特们在房间里四处打量。
“地下……”莱戈拉斯忽然说。他闭着眼睛,回忆乍听到声音时的感觉。Jing灵被赋予比人类更敏锐的五感,有时候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真实。
“找找有没有地下室,可能是机关,或者暗格。”
“我想我找到了。”山姆忽然说。他指指手上的蜡烛;从下往上吹起的风,把火焰翻弄成跳跃的诡异形状。
地下室是仓促建成的,还没来得及做成复杂的机关。莱戈拉斯摸了摸,简单地把地砖掀开,入口就暴露在了视线之中。
他一手横着短剑,一手举着蜡烛,第一个跳下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钻进鼻子里,把他心中不安的预感刺激到最大。
“唔……”
那困兽一般的呻yin,从不到五步的距离发出。莱戈拉斯屏住呼吸,朝声源靠了过去。
然后他再也迈不动脚步了。
烛光落到的地方,爱隆双手被锁在墙上,脚镣连着钉在墙角的粗大锁链,口中塞着一团麻布。他的手心和脚心分别被刺伤,四个血洞中,白骨可见。他光裸的上半身上,许多大大小小的刀痕纵横交错,鲜红的皮rou翻开,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所有伤口都不深,但能带来不断的痛苦。
渗出的血ye已经开始凝结,Jing灵的强大自愈能力正在发挥作用;但这不能让莱戈拉斯庆幸一点半点。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看见这一幕的不是阿拉贡,也不是爱隆其他任何一个儿女。
弗罗多发出一声哀泣,第一个跑了过去。
“莱戈拉斯,快帮帮我,放他下来!”
四个霍比特人都冲了过去,想办法摆弄那些镣铐。
“钥匙钥匙,上边有钥匙孔。”
“钥匙在哪儿?我们再去偷一次。”
但莱戈拉斯没有动。他蓝色的眼睛蒙上水雾,鼻头发酸,脑仁发疼。心脏的抽痛提醒他必须保持冷静,因为现在可能只有他真正明白爱隆的打算。
爱隆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发光。这是一双久违的眼睛;当莱戈拉斯还是个小Jing灵的时候,这双眼睛就曾慈祥地看着他。而后,也是这双眼睛,引导了中土许许多多迷途的人。这样的眼睛绝不属于那个黑暗生物,而属于坚毅、睿智的战士和长者。
莱戈拉斯走过去,将爱隆口中的麻布取了出来——用他微微颤抖的手。
“你们这些傻瓜!”爱隆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声音干裂嘶哑,“为什么要进来?记住,待会儿立刻离开瑞文戴尔,越快越好。我现在看到的一切,‘它’也都能看到。”
不露面的时候“爱隆”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锁起来,为什么这个屋子和庭院会没有卫兵把守,为什么庭院外会有奇异的水魔法?
答案都在这里:真正的爱隆从来没有放弃抗争。
爱隆和“它”不断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而且经常成功。于是“它”想出了一个办法:
当快要失去身体的时候,他就回到这里,把自己锁起来、关起来,免得爱隆破坏它的行动。
这还不足够;它让心腹爪牙趁着这个时候,用匕首刺他、用刀砍他,目的就使得他的rou体虚弱、使他的Jing神痛苦,逼他屈服、逼他放弃——伤口的深度是经过Jing心衡量的;气之戒的守护力量使得爱隆的自愈能力比一般Jing灵还要强大,当这具身体轮到它控制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基本愈合好了;它一点痛苦也毋须承受。
但爱隆没有屈服。明明知道夺回身体就意味着不尽的创伤和疼痛,他还是在奋斗,只为了减少黑暗的时间,拖延“它”要实行的任何Yin谋。他也从没有放弃同外界的联系;即便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到,他也还是会一边忍受巨大痛苦,一边用魔法在庭院内制造字迹,传递信息,制造哪怕一点也好的希望。
正如爱隆所说,双方能看到对方的行动。所以“它”清空了周围地带,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字迹被传出去。即便是那些黑血Jing灵,它也严禁出入,因为谁知道那些头脑简单的家伙会说漏什么。
莱戈拉斯单膝跪在爱隆面前。他真希望自己是个医者,能立刻治疗对方身上的所有伤痛。但现在他能做的,只是喂一点水,滋润爱隆因体ye流失过多而干渴的喉咙。
“您一定有许多话想告诉我们。”
“莱戈拉斯,那些话可以等,”弗罗多建议,“先把他救出去。”
“还不是时候,我的朋友,”爱隆温和地说,“如果我离开这里,邪恶也会一同离开。”
莱戈拉斯低下头:“我们可以用它对付你的方法来对付它……我不是指疼痛。它出现的时候我们可以暂时囚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