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妘便这样在秦阳的宅子里住下了,这原本是私宅,没有牌匾,祁妘也正没有自己的宅子,秦阳既然把房契也给她了,就任她处置,让萧沐去订了牌匾,挂上去,又放了两挂鞭炮,祁府便诞生了。
祁妘把这宅子也正儿八经的当作了她的府邸,添了几个丫鬟婆子,置办了些桌椅板凳,便是原来萧沐人等掩盖身份开的那间古董铺子也被她经营得热火朝天。
萧沐这些大老爷们都是行伍出身,原本也不懂什么古董、字画,而且他们也不是正经开店,自然也就没有如何经营。
祁妘则不一样,她出宫以后也没什么正经事做,阳邑城也被她转的熟门熟路,正愁没有东西打发时间。
她又饱读诗书,那些字画、古董的出处她都一清二楚,客人也都乐意和她打交道,这一来二去,都知道了有这么个美貌老板娘。祁妘其实一直带着帷帽,无人得见她的相貌,但看她的身段也猜到是个美人,何况她的声音又是何等的天籁。
左邻右舍也知道这宅子搬来了新主人,还是个年轻的姑娘,这年头少有年轻姑娘自己独居的,难免好奇,哪怕祁妘从来没有和她们有过来往,因着生意的缘故,没多久她们也知道了祁妘是个年轻的寡妇,因夫家容不下,这才搬出来住。至于什么原因,没听到什么风声,但这些三姑六婆却是八卦惯了的,自行脑补了许多大戏。
半个月都不到,就流传了好些个版本。一个是说她夫家要她守寡,她不甘独守空房,这才搬出来独居,方便日后改嫁,这还算比较公道的。又因为身边总是跟着萧沐等人,就有人传她其实是做了暗娼,被夫家所不容,这才将她驱赶了出来,否则好人家的姑娘无故怎么会跟着这么多男人,还成天抛头露面。一时间女人看祁妘的眼神就有些唾弃的意味,男人则偷偷拿眼往她身上瞄,连带生意也受了影响。
祁妘听说这些流言以后,也是啼笑皆非。这些人对她全然不熟悉,就以这样的恶意来揣度她,即便知道了她的遭遇,恐怕也会认为是她的过错,被家翁霸占是因为生得太美,和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也是因为她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足够保守。所有祸端皆是由她挑起,她就是那话本里的狐狸Jing。
简直没气出个好歹,在家躺了两天。
萧沐原先只道她冰雪聪明,才智过人,此番才算见着了她的小女儿心性,他不善言辞,也不知怎生劝解她才好,但那些说三道四的妇人,他都暗地里给了教训。
当然他不至于去打女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只要有一点上不得台面的Yin私,无论是哪家的男人在外头养了小妇,谁又偷了哪家的媳妇,他都让人给揭了出来,很快一干人捉jian的捉jian,休妻的休妻,又有那等看热闹不嫌事小的,一时间忙乱到了极点,倒也没有几个再揪着祁妘的这桩不放。
祁妘见她门前清净了,少不得也猜到是萧沐出手帮了她,也是她魔怔了。世人多愚昧,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得到良好的教育,若是人人天生就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那这个天下早就乱了套,每个人都可以定国安邦,又有多少人愿意臣服?何苦为难旁人?
但萧沐为了替她出气才劳师动众,自是教她感动了一番。
萧沐见她心结一解,喜笑颜开,眉梢眼角间俱是说不出来的风情,也是怦然心动,不知所措。
祁妘照常经营起了那古董铺子,即便无人光顾,她也Jing心打理,接连几天,有个书生都会来店里,每次都盯着同一副字画发呆,但从来没与她商讨过价钱,起初祁妘也以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过得两天,他又没再出现,祁妘着实奇怪。
问了萧沐才知道那书生原本是这字画的主人,叫刘奕衡,刘家也算是书香世家,刘老爷也附庸风雅,收集了不少名画,这刘奕衡也随父亲打小爱读书写字,做的一手好文章,不幸的是前两年刘老爷患了恶疾,刘奕衡是个孝子,为了给父亲治病不遗余力,这两年下来已经典当不少家当,这字画也是半年前刘奕衡亲自送来的,不舍让它在当铺埋没,萧沐见他有情有义,便以高价收购。
成交之时,刘奕衡也央了他不要轻易把这副画卖出,等他攒够钱财,便立刻将这字画赎回,这半年来他时不时也会来店里,萧沐觉得他着实对这副字画爱到了心里。
祁妘仔细端详,见这字画并非出自名家之手,但画中景象栩栩如生,可以看出这作画之人非等闲之辈,绘画功底十分不俗,可若说这画作有多少价值,实则也不然。
“为何?”萧沐看不出什么门道,望着祁妘希望她能解惑。
祁妘嗔他一眼:“你个傻子。”
萧沐还是不明白,他傻跟这字画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